紅塵151202

日昨午後開完會，一群藝文界精英，有人意猶未盡，提議再找地方敘舊。而我心中牽掛著一個人。我沿著徐卅路進入台大醫院，帶著曲曲折折的醫院迴廊心情，來到門禁有些森嚴的病房前，警衛問明來意並通報，檢查公事包留下手機後，帶我來到一扇冰冷鐵門前，門開個縫，我一進入，立即鏘關上門。我往前走十來步，聽見有人喚我的聲音，抬眼望去，一個瘦小身軀擠在輪椅上，那麼窄小的輪椅，看起來竟很空曠。不錯，看見了，正是詩人羅門！我們在會客室坐定，他立即請看護取來幾張海報，開始宣揚他的詩人國的國威，一如往昔，我如老僧入定，一言不發，任憑滔滔語言巨浪衝擊而來。這是他多年來與人交往的制式儀式，我早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只是此刻從他滿臉笑意中，我心頭卻泛起詭譎忐忑飄忽的感傷。我要離去時，他竟從輪椅上站起，蹣跚走向鐵門邊說要送我。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出醫院的，飄忽的感傷慢慢膨脹凝聚成沉甸甸重量壓在心頭，使我步履也蹣跚起來。原想要坐捷運返家，但我沒進入捷運站，我緩緩地走入二二八公園，經過熟悉的涼亭和蓮花池，往昔的時空飛奔而來，景物似乎依舊，似乎又有些不同，一個念頭閃現，好雨知時節，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一切都在改變，當我們發現改變時，已措手不及。走出公園，再往衡陽路走去，希望路永遠沒有盡頭，我只想一直走，一直走到自己消失------

●紅塵
人急著走出身體
鳥急著飛出翅膀
這時，我看見你
雙手如流

右手輕輕推開
狂風亂雲的時間之門
左手輕輕推開
翻山倒海的空間之門

人間的風花雪月
遽然從你的心靈深處
以千色萬彩
飛去

思想的天光雲影
隨即沿著你的螺旋詩道
以千視萬聽
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