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語作品

河壩水故鄉情
作者：彭歲玲

細漢時節，待在苗栗鄉下山肚，苗栗是個典型丘陵，山丘與山丘間个河壩，是我兜客家人生活機能个重要來源，做得抽水灌田， 水淋菜，河壩洗衫，對我 來講，童年回憶就像河壩水，綿綿不絕。

河壩脣景色實在盡靚，尤其是每年五月天油桐開花个時節，對面的山頂上，油桐開花開得滿山頂，歸大片的青山就像落大雪樣仔，景色又靚又特別。河壩脣還有一種潔白脫俗个野薑花，花香清淡高雅，有種特別令人喜愛个親切自然，花香分人感覺歸圓身（全身）盡舒爽，我時常摘一隻帶轉去屋家（帶回家）欣賞，毋使多（不必多）淨一隻就會有一種感動、幸福个感覺。

我係阿爸阿姆个滿妹仔，係感覺生忒多个一個妹仔，兄弟姐妹離當多歲，故所，盡黏阿姆，阿姆去到奈位， 就跈到奈（跟到那兒），還記得，阿姆逐日朝晨頭，一定會揹著菜籃，去河壩洗衫，河壩水清澈見底，水肚个青苔、魚仔、蝦公仔…一目了然，洗衫時節，兩隻腳浸到水底，坐等洗較輕鬆，避在石頭缝个蝦公，時常會爬到腳邊，騷癢个感覺盡像蝦公會來找你玩、逗你玩樣仔，等你想要用手去捉牠，你係不可能捉到个，跟蝦公逗玩，常令人流連忘返，故所， 總是希望在河壩洗衫，洗越久越好。

阿姆在斜坡地開墾像梯田似个菜園， 水淋菜成了逐日（每天）例行性工作，阿姆用擔竿從河壩 水蹶坡（爬坡）到菜園淋菜，有時節阿姆蹲著捉蟲拔草，我想愛騰手就會學阿姆用擔竿kai水，不過， 到 le ，水剩沒一半，阿姆看我恁煞猛她會笑笑的講：「kai水少無相干（不要緊）！做事情毋好半桶水！」阿姆意味深長个話，對我最有影響。阿姆種个菜又肥又靚，有甕菜、結頭菜、芥藍菜、芹菜、包蕒、黃瓜仔…當多種類，加上屋家還有畜豬仔、雞仔、鴨仔、鵝仔， 我兜三餐飯菜從來就毋使買、毋使愁。菜園肚个黃瓜仔係我 兜細人个零搭仔（零食），那央時，沒錢沒地方買東西吃，搞到肚飢，黃瓜仔隨手摘來吃，是果腹个最佳聖品。

我兜最愛用阿爸做个竹簍仔捉蝦公，在竹簍裝著用米飯攪飼料揉成个香香个米粒，蝦公聞到就會爬進去，這特製竹簍蝦公只能進不能出，不使摝到蝦公，自然就捉到當多蝦公，盡生趣。一擺做不得只放一個竹簍仔，差不多隔50公尺放一個竹簍仔，用石頭壓著，第二日再來收，就有一頓加菜的豐盛佳餚上桌了，不過，有時無睹好（不小心）會收到隔壁鄰舍个竹簍仔，故所，愛注意記清楚自家放个所在，，若沒（要不然），你就要將煮好个蝦公端一盤去同人回失禮囉！

河壩水有時也會像發譴樣仔，若睹到風災天，浩洪斗雨，河壩水就會捻捻（滿滿）沒法度親近，我兜去學校讀書一定要經過河壩水，一粒一粒个石頭排列好就是過河最好个橋樑，風災天發大水，水捻到什麼都沒看到，放學時節，一定會看到莊項肚个叔伯，在河壩對面等著要帶細人仔過河，大人細子手牽手度過危險，河壩水帶分給我兜个考驗，也分我兜體會到大人惜（疼）細子个情懷，永生難忘。

「月是故鄉圓，水是故鄉情」，潺潺流不盡个河壩水代表著濃濃个鄉土情懷，這份情是我這生人（這輩子）最珍貴个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