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語作品

半片山下介掌牛哥
◎黃學堂

上早時代，有一介仙人佇天頂來到凡間，想在世間尋一介行孝之人，愛送佢一份等路。有一天，來到高雄附近介山下。看著這位人來人往，非常鬧熱。仙人就變做一介老阿伯，在路唇放一張桌仔，賣粄圓分過路人食。仙人使出法術，逐日佇山項抔兜泥砂，用手一挼，歕一口仙氣，一碗燒燒介粄圓就兜上桌。又便宜又好食，盡多人來同佢買。

老阿伯賣粄圓介生理，好到耐毋得。毋過，缺點係有桌仔無凳仔，無碗又無筷，逐位人客就愛自家準備碗筷，刻好兜轉去屋家食。雖然恁仰，生理還係盡好。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不管有幾多人客，總係做得赴大家食到飽。老阿伯毋單淨粄圓好食，對人客也非常親切，總係同人客有講有笑，問這問該。佢輒常問該問題，就係：「你愛買轉去分麼人食？」
普通人客，總係應講：「愛買轉去自家倉啊！」也有人講：「買給賴仔食。」或者講：「買分孫仔食。」若無，就買分姐仔食、老公食。老阿伯聽了，總是講：「惜子、惜孫，盡好，盡好；惜娘、惜老公，又乜盡好。歡迎過來。」

有一日，一介後生仔來買粄圓，佢係就近介掌牛哥仔，老阿伯認識佢。講起這介掌牛哥仔，實在盡才過，屋家盡苦，從細同人掌牛。逐日朝晨，就牽牛經過老阿伯賣粄圓介所在，看到老阿伯，總係會相借問，兩儕異熟識。但是，掌牛哥從來毋識同老阿伯買粄圓。今晡日，掌牛哥有帶兩仙錢，愛買粄圓。老阿伯感覺盡奇怪，就問講：「細阿哥，你愛買粄圓係麼？」掌牛哥講：「我正領著頭家賞介兩仙錢，想買一碗粄圓。」老阿伯就問講：「細阿哥，你要買分麼人食？」掌牛哥就講：「吾姆聽人講，阿伯介粄圓蓋好食，盡想嚐一口，但係一直無錢好買。這下，有息把仔錢，想愛買一碗分吾姆食。」

老阿伯聽了，非常歡喜，就講：「細阿哥，實在同你講，這粄圓係用山項介泥做介。這二三年來，阿伯無知賣忒幾多碗粄圓。你看哪，該隻山挖忒歸半片，還等毋著一個愛買分爺哀食介人。你呀，係第一介。」續等，又講：「細阿哥，來，這碗粄圓送你，毋使錢。另外，還愛送你兩隻桃子。」講煞，就佇衫袋肚拿出兩隻桃子，送給掌牛哥。

掌牛哥聽老阿伯恁仰講，暢到耐毋得，拿等兩隻桃仔。又想講，阿姆想食粄圓，愛趕燒兜轉去分阿姆食。故所，就將桃子暫時囥佇路唇介草竇肚，雙手兜等粄圓趕緊轉去分阿姆食。下後，又煞煞到轉來尋桃仔。

掌牛哥轉來了後，老阿伯並牛仔續毋見忒哩。佢想：這下，就壞蹄哩。牛仔打毋見，仰般同主人交代？無法度，就開聲噭。原來，佢兜粄圓轉去該時節，老牛佇路唇食草，將草竇肚介桃仔煞食落肚哩。吂知講，該桃仔係仙桃，老牛食著仙桃，煞變成仙牛，一躍就飛上天，毋見忒哩。該下，掌牛哥看到還有一隻桃子，因為肚飢，就拿來食。結果，正食落肚，就感覺歸身輕起來，一躍就飛上天。他想：「嗯，確定係老牛吃了桃子飛上天，準講你走到西天恁遠，乜愛同你尋著牽轉來，好分主人交待。」

該條老牛變仙了後，飛上天滿奈遊料，毋知好轉來。有一日，來到天廷就近，分巡邏介天兵看到，就將仙牛帶到玉皇大帝面前報告。玉皇大帝問明原由，就將老牛登記仙班。同時，當廷發落：「派去掌南天門，粘皮去報到。」老牛得令，歡歡喜喜前去報到，正式上班。

掌牛哥飛上天了後，一心愛尋老牛，茫茫渺渺，毋見魂合影，奈尋起事。一日，來到河溪唇邊，看著一介仙女，自家在河唇遊料。掌牛哥上前行禮，問講：「有看著一條老牛牯無？」仙女講：「有啊。毋過，……」她看掌牛哥異生趣，挑試愛整治佢，淨愛同佢打嘴古，講兜有介無介。掌牛哥畀撩到無葛無煞，兩儕講到三更半夜，「同妹料到二三更，聽著雞啼著下驚」。仙女因為好搞，煞犯著「夜不歸營」介天條，要捉去關，事情就大條哩。結果，天光了後，分巡邏介天兵發覺，畀捉去關起來；逐日織布，毋得出來遊料。

掌牛哥一心想尋老牛。一日，來到南天門，看到掌門介力士，頭戴金牛角，手擎金瓜鎚，威風凜凜。毋過，詳細一看，嗯，有幾分熟識。掌牛哥就問講：「掌門介大哥，敢有看著一條老牛牯？」力士認得識掌牛哥仔，聽佢問著自己，就笑起來講：「就是該條老牛牯啊，你仰般煞認唔識咩。」老牛就現出原形。掌牛哥看著，煞煞講：「唉！為著尋你，天頂地下尋透透。這下，總算分尋著，煞煞跈轉去，好同主人交待。」

老牛笑講：「嗨，愛講笑，已經名列仙班，掌管南天門，有職務在身，無法度同你轉去。」又講：「你啊，食了仙桃，已經無係凡間之人，毋使煩勞掌牛介事情哩。」掌牛哥聽佢恁仰講，正想起，自己又乜係仙，何必愁慮凡間之事。結果，兩儕就笑起來。毋過，掌牛哥仔想起仙女介事情，心中過意毋去，就同老牛打探。老牛講：「你啊，忒好搞哩，害佢分天廷關起來。逐日織布，才過正得。」

掌牛哥聽了，十分敗勢，就問講：「請問，佢關佇奈，你敢知得？」老牛想一下，正講：「佢關佇奈，當然知啊。但係，做毋得同你講；這係天機，不可洩漏。」掌牛哥講：「拜託啦，我見佢一面就好。」老牛講：「嗨，講起來，你也照顧幾下年，對我異好，這份恩情，老牛感念在心。不瞞你講，該位仙女，就在南天門，負責管理。」掌牛哥三拜託、四拜託，老牛無奈何，就私下應講：「照介職權，一年正做得放佢出來一擺。毋過，暗夜，特別放佢出來同你會面。」

就恁仰，牛郎同織女介故事，一代一代流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