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20170712
今天打開電子信箱,發現二篇有趣作品,一篇是「許水富∕突然我想起她」,她是影射誰呢?與年金改革有關嗎?最近有讀到一 信和管管對年改的諷諭詩。另一篇是「葉國居∕食魚屎」,他談米生了蟲的米蟲,客家人把這種米象蟲稱作穀牛。現代人應該很少會出吃到這種米,吃這種米不能引申為客家人的節儉,這是當時經濟情況不良下的產物。至於他提到,傳說越王勾踐是客家人遠祖,曾經嘗吳王之屎,博取吳王好感,後來被釋放而復國。這可能會讓人誤解客家人的奸詐,古今中外的政治鬥爭,什麼種族不是只求目的不擇手段的奸詐?談到節儉,我倒喜歡日本收納家,以斷捨離的思想來處理生活雜務,留下幾樣必需,其他都拋棄了吧,這是不用收納而達到收納的收納最高境界,也是節儉新觀念,傳統的無可奈何的節儉觀念,有可能付出身體健康的昂貴慘痛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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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懷孕,無歇止
騷動世代柔情蜜意。潛入
歲月恍惚的歡顏
曲折的情節,也
無法抗拒宿命的引力
成熟的墜落,驚起
黑夜的愕然
【慢慢讀,詩】許水富∕突然我想起她
許水富/聯合報
她長得很像宋朝
她魂魄是青瓷的安靜
她身子有魏碑的借鑑
她聲音細膩如詩詞小寫
她胸襟是遼闊的長安
她臉容喜歡傳遞平凡的接納
她人生只是按時的吃藥
她潔白的心像雪的坦露書寫
突然我想起她
她命運很像亡國的一帖瘦金體
【客家新釋】葉國居∕食魚屎
葉國居/聯合報
大學時我在台中念書,有一年暑假回鄉,阿婆正在禾埕曬米。曬穀的禾埕,怎麼又曬起白米來呢!趨前乍見,如同小山丘的白米堆上,爬滿了米象蟲,牠們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向四面八方逃竄。這是我見過阿婆所曬的白米中,被米蟲蠹食最嚴重的一次。
客家人把這種米象蟲稱作穀牛。穀牛也有牛脾氣,陽光初照,牠會頑強對抗,性情固執的守住江山,盤旋不走,俟陽光漸烈難耐,方才疾疾奔逃。穀牛的身子在米上黑白對立,攢蹙的米粒表面凹凸不平,我小時候就發現,穀牛在米上逃命時的動作,與水牛在打架跳動追逐的姿勢雷同。我言之鑿鑿,可是沒有人願意相信我的說法。
穀牛蠹食過的白米,僅能飽肚,談不上營養香甜美味。沒有人喜歡穀牛,偏偏阿婆這一生,卻與穀牛糾纏不清,刨根究柢是出自客家人的勤儉刻苦。穀牛在穀倉中繁衍,陳年的舊米,更是積牛滿倉。從穀倉到廚房的米缸,穀牛日夜滋長,代代相傳,這短短的十來公尺,也是張羅三餐的阿婆,日日來回必經之地,彷若在這個範圍裡,時時刻刻都能聽到牠們攻城掠地,得意忘形,進而大吹牛皮的聲音:我又有一座新的江山啦!
「米放恁久做麼個?」我突然忍不住問阿婆,米幹嘛要放這麼久。
「新米要賣呀!舊米留下來自家食,你敢毋知?」阿婆幾近反問的語氣回話。其實,這個模式像會傳染擴張,在這個小小的農莊變得順理成章。她更直朗朗對我說道:「打魚儕食魚屎」。
打魚儕食魚屎。客家語,儕,人也。意思是說,打魚的人要先把好的漁獲拿去賣,自己吃賣不出去的魚。阿婆這麼一說,我細細反芻過往,似乎我們早已吃慣了賣不出去的瓜果,以及長得其貌不揚的青菜。間有些時候,阿婆會把病得奄奄一息的雞鴨,趕在牠們還沒斷氣前就先下手為強,讓我們不在祭典的節日裡,也能感受到一份小確幸。如果依「食魚屎」的說法類推,我不知道已經吃了多少的雞屎鴨屎瓜屎果屎米屎。明明已經司空見慣了,卻不知道為什麼,那日,我對阿婆「食魚屎」的說法,偏偏在意了起來。
「吾又毋係食屎個!哪又恁樣個事。」我對著阿婆說,我們又不是吃屎的,似乎也為如此刻苦的生活抱怨。什麼時代了,種田人也應該要對自己好一點。
「祖先教下來就係恁樣呀!」阿婆緩緩的這麼說。
是哪個祖先教的呀!立下這樣食屎的典範。幾年前,我在日本共存社出版的「東亞共榮圈」一書中赫然發現,相傳客家民族為越王句踐的後裔。頓時,心中驚駭莫名。當年吳越交戰,句踐淪為吳王夫差的囚僕,屈居石洞,在范蠡獻策下,他裝乖又大獻慇勤。有一天吳王病了,句踐來到宮外請安,見侍者端著吳王如廁後的便盆走出,旋即趨前請求欲嘗吳王之屎。還沒等人答應,句踐即伸手取之而嘗,並斷言吳王之疾將漸入佳境。吳王大悅,直說句踐真是個大好人呀!後來吳王果真病癒,便讓句踐住到宮裡來,最後還釋放了他。很顯然的,句踐在食屎中嘗到了香味,並成就了其後的英雄事業。
阿婆已經不在了,我很想問她究竟是否聽過這個歷史故事。如果聽過,那當年她說的話可寓意深遠了;如果她沒聽過,就一笑置之吧!畢竟,雞屎鴨屎瓜屎和米屎,都不是真的屎,相較句踐在食真屎中嘗到的甜頭,身為客家子弟,再怎麼勤儉刻苦,都是應該的啦!
爾後,如果我兒我女,再嫌桌上的菜肴,我會鄭重的用這些事來告誡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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