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想起

诗想起

/陈宁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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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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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玩網路遊戲，老子玩文字遊戲一一人們 慣稱做「寫詩」。兒子問老子：你玩的遊戲無聲無息，好像半夜掉進沒有星星沒有月亮，連風聲蟲鳴狗吠都聽不到的荒郊野外，這有什麼意思呢？老子告訴兒子：星星是我的鍵盤，敲擊出人間天籟，月亮是我的心鏡，照映大千世界天光雲影，我在遊戲中修行和坐禪，打掃擦拭體內塵埃，你遊戲裡有的我都有，我遊戲裡有的你不一定有。兒子捉狹說：你的遊戲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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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流動的聲音 無聲

光擁抱的堤岸 無岸

無聲 無岸

輕輕把人間的 暗 掘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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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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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魯達說他寫詩很久後，才知道自己寫的是詩。也有許多人寫詩很久後，才知道自己寫的不是詩。詩不詩又何妨，人生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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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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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食指僵硬

生活瞬間僵化了

日子失去了彈性

思想無法再急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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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訪心靈的原鄉

——淺談如何閱讀古典詩

/林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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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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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有一種魔力，它能帶領人們穿越古今、跨足中外、還能飛天遁地。展讀一首詩，無異於融入詩人的生命，從中領略詩人的思想情感、處世智慧，欣賞詩人獨特的內在視野。

廣義的古典詩包含了詩經、楚辭、古詩、近體、詞、曲等。王國維《人間詞話》：「四言敝而有楚辭，楚辭敝而有五言，五言敝而有七言，古詩敝而有律絕，律絕敝而有詞。」清楚地講出了詩的流變。但如何進入一首詩的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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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讀詩，是一趟驚奇的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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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詩是一趟驚奇的探險。當讀者的心靈通過具有節奏的語言，穿越時空進入作者的意象世界，而激起了微妙的交流與感應，這就是一種探險，也是一種交會！尤其對古典詩，更需要豐富的想像力，才能走過曲折的小徑，進入詩的廣袤天地。

可惜，現在的青年學子在各式各樣考試的切割下，思考模式日益封閉；試想沒有活潑的心靈，如何能深入詩的叢林裡探險？再加上網路的發達，追求聲光的刺激愈來愈便捷，於是詩就漸漸失去了真正的讀者，成了考試的附屬品。所以有人說：「這不是詩的時代！詩已經死了。」真的是這樣嗎？這跟「童話」一樣，沒有人相信它的存在，就會迅速崩毀；假使有人相信——即使只是少數人，它又會立刻從無邊的黑暗中甦醒。

我們必須相信：

讀詩是一種心靈的探索，而不是文字慣性的依賴。

解讀一首詩的關鍵在於對意象的領會，而非局限於意義的掌握。

翻譯可以幫助讀者了解詩的意義，卻也破壞了詩的意象，打散了詩的節奏；失去意象、節奏，就無法具足地呈現詩的特質。好比吃甘蔗只吃甘蔗渣，卻捨棄了甘蔗汁一般。如果你必須依賴翻譯才能理解一首詩，那麼你離詩就會愈來愈遙遠。一開始也許會不 慣，但只要一步一步藉由意象的連結去接觸詩，相信你的收穫會遠大於只從翻譯去理解一首詩。「讀詩，須先求味。」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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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讀詩，也是一種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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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詩，也是一種介入，介入詩歌的時空環境，介入詩人的生命情調，更介入詩人的藝術聖殿。而介入，是有方法的。

詩的介入一如闖關遊戲，清除「字」障，是第一步。但清除「字」障，可以透過注釋和解析，不需要翻譯。再者，每一個詩人的生命都是唯一的，他們的心靈世界有時門庭深鎖，有時關卡重重，因此，要確切掌握詩人的生命感情，「通關」、「開鎖」是必要的，如此一來，掌握詩中的通關密碼——意象，更是必要的工夫。

建議讀詩時，先找出關鍵字詞或句子，抓住解詩的關鍵；進一步品味詩的深刻意涵，闡發詩的內容；最後再分析章法與特色，鑑賞詩的獨特風格。

其中，「意象」就是貫串三者的主線。王鼎鈞先生曾對「意象」下一個簡單的定義：「意中之象，象中有意」。意思是說：作者透過「象」，來表達「意」；而每個「象」中，都帶有作者的「意」。因此，讀者只要透過意象的連結，大略就能揣摩作者所要表達的情思。

例如：馬致遠〈天淨沙〉：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按︰斷句根據《元人散曲選詳註》曾永義、王安祈選註。頓號代表音節。如果不標示音節，就是︰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關鍵詞在「斷腸」。由於羈旅異鄉的遊子已「斷腸」，所以意象也都沾染了悲哀的色調。這些意象，一層一層跟隨著遊子的步履呈現，烘托出浪跡天涯的氛圍。

掌握密碼之後，整個詩人的生命風景便可宏觀總覽，不僅可以盡情地感受詩人的感受，更可以汲取詩人的生命智慧。透過意象領會詩歌內涵後，欲深入詩歌藝術的堂奧，就非再進一層分析不可。例如：末句「斷腸、人在、天涯」，那「人在」二字，可說一字一頓，曲迴動人：「人」承「斷腸」；「在」引「天涯」，人已斷腸卻依然在天涯流浪，這是何等的傷痛！如果斷成「斷腸人，在天涯」，意象的感染力就減弱了。

詩不但要領會，更要朗讀、背誦，只有透過節奏蘊含的聲情，才能真正進入詩的意境中，與詩人交流感應。由此可見，詩不需仰賴翻譯，也可以經由意象與節奏，打開詩人生命的花園，遊賞其中的美好。再進一步「登堂入室」，便可深究詩歌的藝術的奧祕。掌握這「介入」詩歌的本事，你我都將成為任意穿梭時空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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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結語：詩，是人類心靈的原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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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詩，曾在中國詩史展現那樣燦爛的光輝，我們怎能不抱著探索的心態，去介入詩人的生命風景，找尋失落已久的感動？絕崖、怒濤一橫越，當是另一番氣象！就算面對著瞬息萬變的科技文明，我們也要循著意象與韻律，走入那古雅的年代，品賞詩詞曲的芬芳。

楊喚曾說：「詩，是一隻能言鳥，能唱出永遠活在人們心裡的聲音。」一首好詩是不會跟隨朝代變異、消失的。讀詩，需要的就是心與心的碰觸，這是發自內心的愛戀，也是一趟最單純最有意思的心靈旅程。當你開始用心去品味一首詩，當你開始為一個動人的意象低迴，你或將跟隨那會唱歌的青鳥，去追尋失落的原鄉。

你相信在這樣的時代，詩還能存在嗎？只要你相信，詩就永遠不會崩毀！

只要你相信，透過詩的角度來看世界，世界就會變得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