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靜怡\秋水詩刊
(寄往天國)
親愛的古丁老師:
明天2021年元月27日是您離開這個世界40年的日子。學生沒有悲傷,因為深深的傷痕早已結痂,淚,也流乾了。
學生突然想問恩師,不知道您在天國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像四十年前那樣,熱情滿懷,憂國憂民,關心您最愛的詩壇?為了翻轉當年晦澀詩當道(各報刊雜誌都拒絕刊登新詩)的風氣,您不惜克苦自己,省吃儉用,也要把一本提倡唯美,明朗的<秋水詩刊>創辦起來。多麼不容易呀!
記得,那時,老師還是軍職在身,不能去登記當發行人。而您認定的(助手)-我,又是任公職,也同樣不能登記,於是,在二難之間,您選擇了幫您印書也寫詩的友人出面代您去登記所以,那位朋友就成了<秋水>掛名的發行人了。
一本詩刊的(發行人)是什麼概念?當時單純的我,一無所知。我只知道老師選擇我當助手,要我辦什麼事,我就辦什麼事(如打電話向大詩人們邀稿),我就打電話。我算是一個聽話的孩子,所以,您把(主編)這個頭銜一開始就拿來犒賞我,我也糊里糊塗的接受!
而事實上,我對台灣的詩壇很陌生,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不會。扮演的是打雜的角色。其他的事,包括編輯,付印刷費,郵資,一律由老師您一個人去張羅。
與老師相識十年。前三年因為是函授學校的師生關係,所以我們不曾見面,只有通信。真正共同創辦<秋水>是七年。不怕別人見笑!七年裡,老師從來就不曾正式請學生吃過一餐飯。您有六個孩子,要讀書,要生活,負擔夠沉重了,學生就是不明白為什麼還要辦一本只賠不賺的詩刊?
記得嗎?親愛的老師,您的工作在新竹,家在楊梅,而每個月要出刊的「食品工業研究月刊」卻是在台北承印。您每一次北上校稿,多半時間都在星期五,白天在印刷廠,傍晚7點--9點才有時間約我出來看<秋水>的稿子。為了配合老師的時間,每個月要審稿的日子,我都得在下班後,從博愛路走路過鐵道來到中華路的一家飲茶樓,佔一個位子,因為要工作,沒有場所。茶樓是開放式的,是要消費的。好像每一個人最低消費額是80元。於是,窮兮兮的我們,每一次只能叫一壺茶,一盤蘿蔔糕,一盤叉燒包(各三個)。我就不懂了,師生分明都工作一天了,肚子早就餓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人去動筷子,頂多,把盤子推來推去,沒有人想抬頭有意思要吃東西,只有各自低頭看稿,深怕時間不夠用,任那二盤點心在桌面上慢慢冷卻!
詩光匆匆帶走了四季,我們的<秋水>因為我的長期勞累,沒能把自己照顧好,而生病了。不能再為詩人朋友服務。已於2014年元月宣佈出滿四十年160期劃下句點。本來以為這本在艱困中成長的詩刊,劃下句點後,就圓滿走入歷史,達成我報「師恩」的心願。所以,也規劃與後來改變成同仁詩刊的(後二十年)的伙伴們,還依依不捨地在北京,蒙古國和台北舉辦 三場大型的「惜別詩會」。還隆重地出版一本二岸三地的「戀戀秋水」詩選做為劃下句點的紀念。
誰知春天才宣佈停刊的<秋水>,秋天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悄悄復活了。沒有通知誰,從我們160期劃下句點,沿用我們的期別,和我們辛苦打下來的知名度,由161開始出版(山寨)版的<秋水詩刊>。大剌剌地與陸資掛勾。而且,公然把創辦人「古丁」的名字擦掉。成為一本沒有創辦人的詩刊。
這是什麼樣的世界?可以「見利忘義」到這種程度?
真替老師的(看走了眼)叫屈。
。學生33年(扣除老師編的那7年)我是如何艱困一路一步一腳印走過來的?應該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那是我一直都有一個信念,抱著以能留住<秋水>,就能守住老師的創刊精神為榮。而且,已圓滿達成我所能的任務。我心坦然無怨尤。
世上最令人痛心的,莫過於無言以對!
親愛的古丁老師:學生沒有好消息要告訴您,因為我很不健康,脊椎開刀後的後遺症,讓我病痛纏身,我累了,就此停筆吧!夜已深,下次有命再談吧!
祝福在天國的您
一切都安好。
學生
涂靜怡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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