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嵐客家散文 / 過 年

逐年過年辦年貨，捱總愛佬吾朋友講笑：「好可怕呀，外面到處兵荒馬亂。」

　　在台北過年个時節，因為上班个原故，一定愛等到三十暗晡正放聊，盡尾日正有時間好辦年貨，臨時赴及，盡多東西愛採買。捱這兜職業婦女，盡會在上班時間順續款家私，過年期間毋管係銀行、郵局、菜市場、百貨公司、美容院……滿奈就係人山人海，人尖人貨堆貨比山還較高，等你擐到大包細包个時節，盡冤枉个係有錢就喊毋到計程車，著等狹裙套裝高踭靴个上班族，手項擐等大擐細擐个雜細，係一个盡生趣个畫面。毋過，捱總會當有效率辦好這兜事情，甜粄、發粄、菜頭粄捱會先註文好勢，金香炮燭咩會先打電話麻煩店頭家準備好勢，等捱過去納錢就做得擐走，毋使浪費時間在該等，攞細人仔買新衫，拚屋拚灶做得提前，買年菜正係大麻煩，青菜一定愛等到三十日正買，粄仔咩共樣，三十打早愛先去市場買菜、買水果。

　　前一暗晡還愛去買當多花，捱想捱前生人怕係花精來出世个，除忒陽台種个花就算咧，還愛買喜氣洋洋个映景年花，歸屋間滿奈就係花，花香滿廳堂，目珠擘開來就看到花个笑容，鼻等花个香氣入睡，有一種天上人間个趣味。大家就知捱愛花成痴，年下仔咩會有人送盆景過來，反正吾个人生佬花同咖啡分毋開，浪漫又固執。

客家人對伯公盡敬重，一定會先去拜伯公，上家下屋提早拜年，大家就恭喜來恭喜去，歸伯公下鬧熱煎煎仔，大人細子佬牲儀備辦到盡澎湃：「恁久無看到，孫仔就恁高了。」有兜人在外位做事，難得過年轉來，有个新心舅，就單淨結婚該日看著一擺定定，路項相堵頭就認毋識哦，難得拜伯公个時節還做得順續認親，你講客家人係毋係盡會相惜。拜阿公婆，三牲五禮不可少，甜粄、發粄、菜頭粄，糖仔、麻粩、星仁糖，柑仔、黃梨同蘋果，還愛準備二粒結紅綵个年柑磧神桌，金黃色代表金銀財寶好年冬，聽講拜爺愛用圓圓个供果，表示圓滿，毋知係奈位傳來个風俗，總係圓滿最好。除忒以上有講到个供品外，還愛準備雞盤、封肉、長年菜、竹筍、魚仔、蘿蔔湯，一大鑊米飯攞碗筷，汽水同酒不可缺，對這時起三日三夜無斷香。

團圓飯食飽，就開始發紅包，阿公坐佇廳下食菸，阿婆手項拿等歸大疊个紅包，阿婆無輸像開銀行樣仔，分紅包盡大出手，別人恁般發紅包捱毋知，吾屋家係對盡細个開始發，新出世个新丁子盡紅，自古就有母以子為貴个風俗，新丁子有先拿紅包个權利，連做阿姆个咩共下先拿到第一个紅包。這時，大家就會喔喔喊，攞氣氛炒到熱噴噴仔，阿公阿婆个紅包，歸屋家人大大細細總下有，毋會跌忒一儕人。再過來係回敬，賴仔同心舅共下包磧年錢分爺哀，倆公婆倆公婆共下來，賴仔、心舅个磧年錢大部份就比爺哀包个較大包，係有孫仔、孫心舅个咩會來回敬，結婚過个就算大人，吂結婚个無限制，隨自家个意就做得，無包也無相干，毋過，旦旦都曉得在過年時節包分世大人紅啊咧，這係客家人一路里來个禮教。細人拿到磧年錢就出去打紙炮、打紙牌，搞到毋知人，係無喊轉來睡目，就搞到毋知好上床；大人泡茶食瓜子，打嘴古、講政治，婦人家在灶下無閒到捩捩轉，無到半夜就無停手，盡辛苦，毋過，收到紅包个燒暖，做得攞一年个疲勞消除淨淨，故所恩哩个紅包文化，還係有情有義，異生趣个禮俗。

客家人還有一個特別个禮俗，大年初一早晨愛食齋，意思係年初一食齋就代表歸年仔就食齋，食齋還有食齋个智慧唷。食芹菜表示勤勞，鹹菜係同人攞得，和諧个意思，芥菜係聰明有計，豆腐食了就大富大貴哪，食豆腐乾就做得升官發財，發粄代表發財个意思，蘿蔔粄係好彩頭表示好運到啦。當晝又還愛食蔥仔，食咧會聰明巧巧，蒜仔食咧就會除也會算，韭菜食咧就做得長長久久，食這兜菜做得分大家一年順序大平安，碗筷加一雙係希望再過添丁个意思，故所客家人盡有智慧唷！

年初二轉外家，大包細包个等路，阿公阿婆還愛炆糯飯分你帶轉去，淺黃色个糯飯，有香香个麻油羴(hien)，糯飯面項有香著分你流口濫个白麻仔，大家就盡阿腦客家人个糯飯又靱又香當好食。阿哥也係老弟，成時係外甥仔會駛車來載，這係客家人个禮貌，阿姑轉外家係大事，阿舅、舅姆、表哥、表姐全部就會圍過來，轉外家个心情，做妹仔个人正知得，一種轉外家做嬌个幸福滋味，係人間盡靚个禮遇，故所人講婿郎係＜嬌客＞原因就在這位。

轉外家了後，就愛遽遽轉屋下準備，跈等就有親戚朋友來行春，還有盡多社會社團，來來往往个親朋好友會來聊，立法委員、縣議員佬縣長、市長咩會在過年時節來坐聊。毋過，堵到同學、朋友就盡鬧熱，無在這食晝、食夜，就無算好朋友，還愛佬後生時節个古老事情搬出來溜麵線，等老朋友、老同學轉去，該兜青春少年个輕狂事，續變做子女拿來消遣阿爸阿姆个點心。

對一個職業婦女來講，四、五日个年假真經無罅用，過一个年，對捱兜來講像係脫忒一層皮。初五開張，行入辦公室，大家嘴項講：「恭喜，恭喜，紅包收幾多？」逐儕就哀哀鯽鯽，喊腰骨軟痛，痶死了。細人過年著新衫、收紅包，婦人家過年做到喊毋敢。

2007年在西拉雅柚仔樹下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