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6月 02, 2008

詩人都看不懂彼此寫的東西

非馬

難懂的當代詩
http://home.comcast.net/~wmarr9/poetrytalk-6.htm

當代詩最引人議論的,莫過于所謂“懂不懂”的問題。對早期的朦朧詩如此,對晚近的先鋒詩或后現代詩更是如此。不久前在互聯網上讀到詩人北島寫的一篇關於美國疲脫詩人艾倫‧金斯堡(Allen Ginsberg)的文章。文末有這麼一段﹕

“說來我和艾倫南轅北轍﹐性格相反﹐詩歌上的志趣也不同。他有一次告訴我﹐他看不懂我這些年的詩。我也如此。除了他早年的詩外﹐我不知他在寫什麼…”

連兩位有相當造詣(即使志趣不同)的詩人都看不懂彼此寫的東西,何況一般讀者。

我曾在一篇題目叫〈為誰而寫〉的隨筆裏引用了詩人歐陽江河在北京舉辦的『後新詩潮研討會』上說的話﹕「懂不懂的問題不在于詩人的寫作,而在于讀者還沒有找到一種解讀的方法,閱讀語言還沒有建立起來。」我想這話基本上沒錯。只是他也許沒理會到一個心理學上的事實,就是一般人不喜歡偏離現狀過大的變化。一件藝術品含有太強烈的刺激性,同刺激性不足一樣,都會引起觀眾的反感與排斥。那些千篇一律的陳腔濫調當然早該被摒棄淘汰,但詩人們一窩蜂趕著去寫那些高度試驗性、沒有多少人能看懂的詩,恐怕也不是什麼好現象。被大大敗壞了胃口的讀者,一看到新詩便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會去找什麼解讀的方法呢?我曾問過一位美國詩友,從前美國報紙上也常刊登的詩哪兒去了?她說還不是那些冒失的自以為新潮的年輕編輯們惹的禍。他們大量刊載一般人看不懂的實驗性的前衛詩,大大地敗壞了讀者們的胃口,終于導致詩被逐出報紙,同社會上的廣大群眾斷了緣。

當然,一首詩的好壞,同它的是否難懂並沒有太密切的關係。一首明白曉暢的詩可能是一首味同嚼蠟、令人過目即忘的平庸之作;反之,一首詩如因內容龐大深刻,或技巧繁複艱深而變得難懂,卻有可能越咀嚼越有味道越過癮。古今中外不乏這一類難懂的好詩例子。

詩難懂,我想有好幾個可能的原因,例如﹕

(一)本來就沒有什麼詩意或靈感,卻硬要做詩,因此不得不無話找話,胡拼亂湊,或故弄玄虛。

(二)詩人確實有話要說,卻因為文字或技巧的不成熟或欠缺,心裏頭的東西表達不出來,或表達得不夠精確。

(三)詩中有繽紛雜陳的意象,卻因為不知取捨,結果令人眼花繚亂而終致不知所云。

(四)詩人或耽於個人化的虛無情緒,或因思想零亂導致語言艱澀意象模糊,或為了冒充新潮而故意泯滅意義,或使用精神分裂式的語言作文字遊戲,這些都可能是讀者無法在他的詩裏找到解讀的線索與方法的原因。

(五)作者同一般讀者的生活經驗或思維方式差距過大,需要時間的醞釀、沉澱與過濾。這類可能具有超前意識的詩,後世的人或許會比較容易瞭解接受。

(六)有些情感思想不敢或不好太明白表露,只好在詩裏使用含糊、曖昧或隱晦的字句。許多愛情詩或政治詩多屬此類。

(七)詩人在追求一種接近於音樂的所謂“純詩”,利用語言的音調與節奏來營造一種回旋起伏或纏綿或激昂的情緒與氣氛,以期激起讀者身體上甚至心靈上的反應,直接引起共鳴。就像有一次我陪一位訪美的中國詩人在一個公開場合上朗誦詩,雖然他的詩裡並沒有多少動人的詩意,聽眾中也幾乎沒有人聽得懂他的華語朗誦,卻因為他的音調鏗鏘、抑揚頓挫,而獲得了全場的鼓掌。如果讀者要從他的詩裏尋求一般的意義,未免緣木求魚,白費心思。

造成詩難懂的原因既然有這麼多,我們便不能把所有難懂的詩都同等對待、一視同仁。只要不是裝神弄鬼、令人氣悶的偽詩,我想我們也許應該用一種比較寬容的態度來看待它們。正如我的一位詩友所說的﹕「…能否真正看懂(了解作者的創作意圖和所要表達的內容)並不十分重要,只要讀者能夠從中獲取什麼就行,比如智性、靈性、神性的光輝,或是純粹的感官愉悅(帶有審美取向的)也行。」只有在這種寬鬆的環境裡,文學藝術才有可能百花齊放、繁榮茂盛。

1 Comments:

At 9:24 上午, Anonymous 匿名 said...

詩主義》夜醒者
【聯合報╱林文義】

2008.06.03 02:24 am


凌晨三時倦眸閤上
不眠四十年
醒著與文學歡愛
不必威而剛

文學猶若永恆戀人
少女的青春
是我讓她成為婦人
澀果因之紅熟

她的蜜穴乃綠格稿紙
我以筆觸替代陽物
夜夜讓文字叫床
情欲呈露愛之真心

前世應是蝙蝠
夜醒的不眠窺探
未寐之夢藉飛行薄膜
穿越美學的冥想邊境

貓頭鷹木雕睨我
肯亞面具瞇著厚唇
水晶球凝固冰雪
銅塑犢牛沉睡……

被美神詛咒未眠的
夜醒者宿命
懲以筆與紙天刑
性般極樂又悲哀的
幽微的手淫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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