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2月 06, 2010

匿佇梅花鹿的斑紋中轉來

阿立祖!
匿佇梅花鹿的斑紋中轉來
生者無人發覺

鹿皮捌予藉口
荷蘭人向西拉雅租借共款大小的土地
狡詐的利剪鉸皮條圍佔普羅民遮熱蘭遮城

鹿骨予人焢膠
陶鍋內阿立祖靈嗞嗞噗噗
滋補所有侵佔者精血氣神的橫暴

鹿肉予人曝乾
牽手的腱肌變脯
痛苦深懸藏佇博物館是真少人讀有的新港文書

鹿鞭予人浸泡
藥酒發作漢人上愛的壯陽史
敗腎心虛掩崁洩精佇平埔查某祖腹肚頂的痕跡

鹿影中梅花閃熠消失
福爾摩沙草原曠野消失
西拉雅的眼神捌看過做伙消失

四百年後恆春半島天雲藍白
綠野復育的梅花鹿
予記憶重現編號予歷史反省追蹤

皮 骨 肉 鞭
被捕掠分屍過的鹿魂敢會當
赦免幼鹿又閣被屠殺的宿命?
梅花斑紋潔白敢會當復育歷史圍觀者心中一絲仔平和?

誰剉海岸的水筆仔挖林投的根?
鋸斷開紅聖花的莿桐斬倒結木棉子的斑芝?
莿桐花開甲紅葩葩
是咧暗示平埔即愛流紅汞汞的血?
木棉子嗶開幼棉仔一絲絲白雪雪四散飛
是咧預言平埔即愛開始冗冗長的流亡?

血跡!遷移有外遠血跡即拖外遠
囚禁!阿祖囚禁阿公囚禁老父囚禁掠會著的查埔人
亡命!一代二代三代……十代二十代……
屠殺!死閣生閣刣閣死閣生閣刣閣死……
斷裂!斷尫姨曲裂老君酐
滅族!匿入去逼咱上粗殘的漢族血池中偷生
竄改!兜一个潘一个金一个郭做漢姓莫閣叫咱做「番」著好

盜賊被認做父母
以國為名
實在是人世間的恥辱
誰以恥辱為名袂感覺恥辱?

阮的傷痕是用恁的言語會當哭出聲的嗎?
從來毋捌佇部落隔瞑竟然敢講部落的星夜!
從來毋捌夯過弓、槍竟然敢講打獵的瞄準!
從來毋捌見過羌、鹿竟然敢臆伊逃走的速度!
毋捌攬過岩石咁知影誓言的重量?
毋捌爬上山稜欲安怎感受龍骨的承擔?

恁總是用文化村來消滅阮的文化
用保留囚禁阮的跤手 用禁獵來盜獵
用禁伐來濫伐 用禁建來違建
啥人敢閣用優雅的漢字記錄阮即欲消失的母語

在島嶼 山脈 綠野 田園 故鄉 佔領 割讓
種作 分配 毀壞 出賣 放捨 贖身裏

所有毋知的攏是自然
所知影的一絲仔攏是意外

斬剉掉的頭殼恬恬
溪埔頂砂坪的粒粒西瓜
瓜藤交纏四界萱的冤魂
溪頭深山烏雲罩頂
暴雨沖拼的歷史
流向消失記憶的海洋

海水有外鹹目屎即有外鹹
海峽有外深怨氣即有外深
田土有外厚流血即有外厚
高山有外懸壓迫即有外懸

鹽是咱民族久長被曝的結晶
苦是鹽的根源 苦是鹽的底柢
鹹是咱的命
醯今年按算明年的吃食
醯頂代的屈辱映望後代的出頭
鹽是民族留過血汗的種籽
種籽發分杈的樟樹
樹椏大小支手骨隨在人斬剉榨煉
隨在人甲污暗剝削提煉做潔白的樟腦
無見血甲咱頭殼心的白腦髓抽出來
永遠甲咱當作縮乾的焦粕擲捨
出賣咱憨直的潔白
換做帝國貪腐的紋銀

種籽發出稻穗反種或則變穗?

外來種的福壽螺像腫瘤
惡性繁殖佇田底圳溝
台灣田螺即欲滅種?

外來種的布袋蓮像病癌
惡性繁殖佇溪池埤潭
台灣水萍即欲滅種?

外來種的北京話像蜈蜞
惡性繁殖似日月同出
台灣話即欲滅種?

血脈流動Siraiya續家己毋知Siraiya西拉雅
喘氣呼吸Hoanya續家己毋知Hoanya洪雅
頭毛發出Poavosa續家己毋知Poavosa巴布薩
毛管開闔Vupuran續家己毋知Vupuran巴布拉
目睭匿藏Pazzehe續家己毋知Pazzehe巴宰海
指甲發長Taokas續家己毋知Taokas道卡斯
雙跤行踏Ketagalan續家己毋知Ketagalan凱達格蘭
雙手振動Kavarawan續家己毋知Kavarawan噶瑪蘭

阿立祖!
匿佇梅花鹿的斑紋中返來
生者無人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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