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9月 05, 2021

讀介吳承明的《盆栽》

 笑意如涉水而過的白鷺鷥 

-讀介吳承明的《盆栽》 

陳寧貴 

詩人吳承明是風燈詩社大將。一眨眼三十多年過去了, 如今依然記得,居住嘉義的詩人楊子澗不時與風燈詩社詩友歐團 圓、寒林、落蒂等,大隊人馬來北以詩會友,我時任出版社總編, 與北部詩友熟諗,晚上我打電話邀詩友齊聚西門町美麗華咖啡廳 吃晚餐,如連水淼、林文義、向陽、張雪映-等皆來相會,飯 後再配著咖啡或啤酒舌槍唇劍一番,當時大家年輕氣盛,仗著文 心詩胆天上地下百無禁忌。我追憶寫過:「雖然舌槍唇劍,但沒 有人面紅耳赤,若有人不慎面紅耳赤乃因不勝啤酒,詩人不妨搬 弄詩壇是非,但詩人耳聰目明不肯輕信,詩人可以不談詩,因為 對詩早已各有定見,喝咖啡的時候,不時會喝到詩人們爽朗的笑 聲,分手時,台北的夜深了,南北年輕詩人的交情也深了。」因 常與風燈詩友相聚,有次文訊要回顧報導風燈詩社還找上我,以 為我是該詩社成員哩。此刻,仍鮮明記得吳承明清秀臉龐上,總 泛著淺淺笑意,我曾形容吳承明:「你是謙謙君子,笑意如涉水而過的白鷺鷥」,人生跌宕起伏,令人驚愕! 記憶深刻的是,我曾有篇散文《鷺鷥》,被他編選入「中學 生散文導讀中」,後來他說,鷺鷥被視為悠遊自在的心靈象徵, 讀後感觸甚深,並寫了一首詩《盆栽》相呼應: 

 

整個台北已經沒有鷺鷥了 

那兒的天空適合機器鳥

 而且也沒有悠閒的 竹林 

沒有悠閒的竹林

 只有修剪整齊的花樹

 站在我們遺忘的原野

 鳥聲 只有路過鳥店時偶爾可聞 

而且也變成一種噪音 

臺北是適合盆栽的

在陽臺上 在客廳裡

 我們放棄粗獷不馴的大地

 紛紛變成柔順精緻的盆栽 

 狂放的個性仍然是在的

 但我們不敢恣意生長

 只有夜晚來時

 我們看到一千隻鷺鷥

一萬 隻鷺鷥 

在廣大透明的夢裡飛著

 在我們失去的草原裡 飛著 

 

本詩洩漏出詩人浪漫不馴本性,台北的天空是不適合鷺鷥飛 的,舉目皆是都市叢林,悠閒的竹林、花樹原野早已失去蹤影, 鳥聲雖時有所聞,確只有路過鳥店時偶爾可聞,而且也變成一種 可怕噪音,的確,臺北已經成了只適合柔順精緻的盆栽生長的地 方,然而詩人的心靈,不會放棄回歸大自然的渴望,他的心中依 然存在千萬隻鷺鷥,在廣大透明的夢裡飛著。詩人要將失去的草 原招喚回來,詩人猶然要: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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