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瑞銘 / 有血有目屎的語言

黃勁連會ùi 中國現代詩ê 創作轉tńg 來創作台語詩，除了khǹg tī戰後台灣文學生態
ê 發展脈落來了解，lán 看tih 一個台灣詩人深深覺悟ê 結果以外，其實若對i ê 詩觀落手，
會koh khá 了解這是i 文學創作必然ê 行動。

1982 年出版《文學的沉思》(論集)kap 散文集《潭仔墘札記》強調i ê 散文是「以鄉
土的語言，來捕捉鄉土特有的聲音、特有的景觀和特有的風貌」，延伸到之後他的台語
詩創作，也是特別注重「鄉土特有的聲音」。黃勁連tī師範學校有接受音樂訓練，hȱ i
日後創作詩ê 時chūn 比別人khá 注重音樂性，連帶對詩ê 語言元素有khá 敏感。tī i ê 第
一本個人現代詩集《蓮花落》ê 序〈語言、思考、與詩〉開頭tō 是講「詩是語言的藝術」。
i 認為語言kap 詩是連做伙ê，「一首詩完成，思考已經完成，語言的結構已經完成」。

又koh 講「詩人以語言思考，以語言寫詩，讀者則憑藉語言欣賞，走進詩人的思考，詩
人的情感世界，想像世界」。公認傑出ê 詩作品，lóng 有i 特有ê 語言模式，tī這款語言
模式中掌握詩人ê 思考，「走入詩人內心的底流，去試測他的個性、國民性格及時代空
氣」。

這是黃勁連tī創作中文詩ê 時代所體會ê 詩觀，當i 轉tńg 來創作台語詩ê 時，chiah
做一下實踐出來。1992 年6 月，i tī米國洛杉磯「台灣與文同樂會」演講，提出i ê「台
語文學ê 方法論」(「台灣文學ê 文學原理」)，有3 點：

第一、言文一致，tō 是賴和所講ê「chhùi 舌kap 筆尖ê 合一」，亦tō 是清朝尾ê 詩
人黃遵憲講ê「我手寫我口」，是leh 講「語言、思考、文字是一體ê」， 1917 年胡適文
學革命ê 理論tō 是這款「用日常生活ê 語言來創作、來思考ê 方法論」。

第二、用lán siōng kài 熟悉ê 語言，來寫lán siōng kài 熟悉ê 風土人情、鄉土事物，才
有法度kā i 表達kah 體貼入微、出神入化，用德國大文豪歌德ê 名言：「傑作tō 是天才
筆下所描寫、所表現ê i siōng kài 熟悉ê 生活」做印證。

第三、台灣話有i ê 歷史性、現代性kap 現實性，˜-nā 保存chiâⁿ chē 古早語言，mā
吸收chiâⁿ chē 外來語言、進步ê 科技語言，表現i ê 海洋性格；siōng 重要ê 是，i 是旋律
性ê 語言，會當多樣性來表現豐富ê 思想kap 感情，非常有音樂性kap 意象性ê 文學語
言。

黃勁連原本對語言、音樂性tō 比別ê 詩人有khá chē 思考，i kā-tī講tī讀師範二年ê
時tō 有leh 思考用台語來創作。1964 年tī《笠》詩刊發表ê〈三月〉hit 首詩，當時ê 林宗
源、趙天儀、白萩lóng 認為這首詩u 有台語思考，有台語ê 成分在內，所以會hȱ人共鳴，
評價真kôan。後來去文化讀中文系，mā 有leh 想講「台灣人nah 會bē-tàng 用ka-tī ê 語言
來寫文學？」到in 小弟黃三郎打算beh 出唱片，幫i 寫幾首a 台語歌，hit chūn 是1983
年，才真正開始徹底用台語思考，用阿母 ê 語言寫lán 台灣ê 文學。5後來tú tih 台灣社
會tī 1980 年代以來ê 大變化，刺激i 去思考、去選擇。i 發覺tih「台灣文學會hȱ人看衰、
當作中國ê 邊疆文學，siōng 基本ê 原因是文學語言ê 殖民地性質」，ùi 1985 年開始試用
台灣話創作，一歩一歩sóa 腳，到1990 年以後tō 無koh 再用中文寫詩。因為i ê 身魂已經
完全回歸故鄉，而且感覺tih 阿母ê 語言hit 種康健koh 完整ê 文學性命，i「欲用有血有
目屎的阿母的語言來寫這個有血有目屎的所在」。

台北新故鄉
詞/路寒袖　曲/詹宏達


老樹換新枝　枝枝向上天
合手打造新城市　四邊是山好景緻
街路清氣溪全魚　逐工出門未嚥氣
台北好徛起　快樂唸歌詩

台灣的門窗　歌詩滿街巷
打開燈火踹希望　希望原來就是咱
先來慢到攏相同　新一代的台北人
夢已經震動　奮鬥毋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