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1月 20, 2010

彭邦楨------詩的定義



花叫

春天來了,這就是一種花叫的時分。於是我便
有這種憬悟與純粹。櫻花在叫,桃花在叫,李花
在叫,杏花在叫。像是有一種秘密的琴弦在那
原始之時,就已植根在這沉默的設計之中

叫啊,這才是一種豐盈的洋相。於是我曾在
一隻貓眼裡看見花叫,於是我曾在一隻狗眼裡
看見花叫,於是我曾在一個女子的眼裡看見
花叫。當她們曾經想在春天裡咀嚼我的舌頭

而春天也就是這個樣子的。天空說藍不藍,江水
說清不清,太陽說熱不熱。總是覺得我的
舌頭上有這麼一隻鷓鴣,不是想在草叢裡去
啄粒露水,就是想在泥土裡去啄粒歌聲

叫吧,凡事都是可以用不著張開嘴巴來叫
的。啊啊,用玫瑰去叫它也好,用牡丹去叫它
也好,因而我乃想到除了用眼睛之外還能用舌頭
寫詩:故我詩我在,故我花我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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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令野(1923 ~ 1994)

秋興賦

之一


昨夜裸浴在水一般涼的月光裡

每一寸皮膚

可以聞及天河汩汩的流動

想必歐陽修怎麼也賦不出的秋聲

就和血印在紅葉的脈絡上



之二



昨夜未霜

為什麼楓葉就醉滿一地

誰來題詩 或者一帖書信

雁還遲遲南迴的路上

怎樣遞給那遠方守望的人



之三



紅紅的雁蹼

踏過青石板鋪出的天空

款款的翅膀

總是拍發給世界最驚悸的消息

多麼孤獨的一個「人」字啊



之四



久久仰測雁字和天河相等的斜度

你的背影是一柄疾馳的箭鏃

驀然間刺向失落的地平線

而我只能默想那歸程多麼遼遠

那夢魂多麼深沉



之五



不知道秋意來得太章

還是我的衣衫過於單薄

該當釀些菊花酒了

重陽之後

這顆心寒得不能再寒啦



之六



夏就是這樣的絕裾而去

什麼都沒有留下

留給你一擎殘荷

待到重陽近了

夜夜來聽風聲雨聲



之七



莊子的秋水深淺

怎樣測得出一尾魚的體溫

想想莫非自得其樂

泥塗之龜

畢竟要比供奉楚廟活得自由



之八



游赤壁的東坡還未回來

少陵的歸帆猶掛在三峽之上

菊花已開過幾度了

阿陶你的酒錢呢

為什麼痴痴的望著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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