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4月 06, 2011

悲劇詩人

其實,我就是一個悲劇的詩人啊!像我童年的悲劇、少年的悲劇、以及青、中、老年的悲劇,這又哪能是幾幕悲劇演得完的。換句話說,在這個世代人人都有悲劇,究竟又孰輕孰重呢?有的是曾因悲劇大好,有的是曾因悲劇而悟透原則,未嘗不因悲劇而起煥發作用。像屈原之有悲劇就是因演「離騷」而昇華的,像普羅米修士(Prometheus)之有悲劇就是因肯為人類盜來「火種」而昇華。是以我們要承當悲劇,不能讓悲劇一再重演。像方思之勸我寫詩,是否就旨在「移情作用」(Emp-athy)呢?且把我的感性投在另一個默想的對像之上,讓之昇華。寫我這一組詩,我是曾歷經考驗的。因為我要置我的心無旁騖,不受情感的干擾,寫巴黎就是巴黎;要說與我的感受無關,這也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我的情境曾非常之苦,當初寫第一首作品就寫不出來。稿紙亂撕、情緒亂動、煙頭亂燒,不知我將該「為藝術而藝術」、「為抒情而抒情」、「為現實而現實」而創作的?換句話說,沒有當前的「現實」,又哪有「藝術」和「抒情」呢?我總認為詩心是多彩的、詩筆是多彩的、感性是多彩的、而知性才更是多彩的。心想,就讓我的感性收斂。而讓我的知性出頭吧。我曾讀過《中庸》,在中庸中有一則說:「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這個「物」字在我的心裡起了作用。不在無物,就在有物,否則「無物」就是「虛無」了。是以我要抓巴黎為我表達的對象。因為巴黎曾經多采多姿的。無論文學的、藝術的、思想的、政治的……在這個世界上都曾經起過帶頭作用,彷彿法國就曾經是個悲劇的國土。它曾經有過輝煌,也有過暗淡。它曾經有過崛起,也有過衰落。也就是說,我的這組詩可能不是玫瑰的薰香,而是玫瑰的聲音,就請聽我的聲音吧!

---彭邦楨 (1919 ~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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