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貴 / 商怨

●陳寧貴 / 商怨 （ 1977作品）

三千年前的某天，紂王狩獵途中，天空突然把臉
一拉咆哮起來，受驚的紂王駭得逃入九天玄女的
廟裡，見了女神他的雙眼卻飛出五花十色的蝴蝶
說，把她捉回去當孤家的妃子，說出的話貼在神
話的牆壁上，經過幾千年依然撕不來，九天玄女
命狐狸精亡商的消息，紂王費了一生的氣力也無
法闢這個謠言------

1

一群烏鴉盤旋，盤旋在
皇宮城門，哀哀啼
叫，啼出滿朝
烏雲。 於是
百姓失聲，天地呻吟
飛來蝙蝠，飛去蝙蝠
一張巨大陰影
咬住黑色的預言
紂王一刀揮去
砍中遠古的手臂
遂血流不止，直到
千年後，血止了
傷口卻淤滿著怨恨
禁不起輕輕撫觸
這段歷史便開始呼
痛

2

酒也浮出湛藍
藍得可以使謊言變色
池裡的酒聲
流過蒼白的笑話
流過透明的喉嚨
流過再也縫不合的傷口
紂王卻興冲冲地
從肉林中引來一大群
鳥語
花香

並且呵呵笑道
我雖無翼
但是身輕如燕

3

此後，皇宮裡流行著
找不到自己靈魂的傳染病
紂王早已溶成一首悲歌
每臨子夜，嘗試用頭去撞響
嗚嗚的喪鐘

終於
火昇起，燈蛾撲火似的
遁入火中 ，企圖
洗掉一臉的惡夢，企圖
焚化滿掌的鶯啼
企圖火浴昇
天
可是太遲了
烽火早已薰黑了上帝的臉色
妲己的蔓藤伸出來
死纏住一場
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