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9月 19, 2007

語言的細胞

杜潘芳格:

 
  現在有人認為,世界是個地球村,應該不要分國家、民族。在這個觀念下,大家不必太計較一

定要用什麼語言,不管是福佬話、客家話或什麼語言,會使用哪種語言,就拿出來使用,不要太狹

隘。但是,另一派,又有不同的說法。
  

以這個觀念來看我寫作的語言問題,在邏輯上我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知道怎麼辦。一方面

我告訴自己:學會日語,是命運,因為時代因素,讓我多學了一種語言,這是「賺到了」。而我的

「倉庫」裡已經儲存了那麼多的日語語彙,只有用日文寫作,才能表現出我的思想,就像羅馬尼亞

、南斯拉夫的作家一樣,儘可以使用自己最熟悉最拿手的語言,沒有關係。但是另一方面,心中仍

然有矛盾和衝突,不知道要怎麼做,心裡才不會有矛盾,才能真實地面對自己。我是使用日文最流

利,但是,有時我會想,日文是日本人的,有日本人的精神,我是客家人,我是台灣人,為什麼我

要用日文?這樣是不是會很怪?邱永漢和陳舜臣用日文寫了很多作品,我看了之後就會想:語言是

溝通的工具,用什麼文學寫作似乎沒有很大的關係,但是,語言背後的思想就不是那麼簡單了。日

本奈良天理大學學生井關為了寫畢業論文,曾經來台灣訪問我,她寫的〈語言的細胞〉一文

中提到,語言是靈,是精神上的細胞,一直使用某一個國家的語言,就會被感化,變成那個國家的

人。日治時代皇民化運動,要台灣人改姓名,說日語,很快就能夠將台灣人同化,因為日語當中就

有日本人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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