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琵鷺來囉
http://blog.yam.com/teliang/article/18885314
●德亮
瀕臨絕種的黑面琵鷺每年來台數量激增,為台灣開出了漂亮的保育成績單。不過要仔細端詳牠的模樣可不容易,首先曾文溪口風大,非有堅固紮實的腳架及禦寒擋風衣物不可。其次黑面琵鷺生性害羞且警戒心頗高,棲息處往往距河岸甚遠;早期尚可迷彩偽裝、乘竹筏或涉水越過沼地冒險接近。如今台南縣府為保護嬌客們免遭驚擾,雇有保全人員全日把關嚴禁接近,故非有單筒高倍望遠鏡不能一窺其詳、照相未備八百厘米以上的鏡頭亦無法清楚攝得。因此常見慕名而來的鳥人或遊客因裝備不足,而在颼颼冷風中遙望澹澹煙水上、遠遠的黑白點點興歎。
2008年12月20日星期六上午,位於台南七股的黑面琵鷺保護區正歡欣鼓舞慶祝「HAPPY逍遙遊」活動揭幕,黑面琵鷺也相當捧場地排出數百隻的大陣丈,促擁在曾文溪口遠遠的另一端,不時還有相同過境的裏海燕鷗、青足鷸等在一旁漫步或展翅騷擾。不過距離實在太遠了,眼前只見擠成一團的白點蠕動,來自四面八方前往朝聖的觀光客、鳥人等,即便取出高倍望眼鏡仍無法清楚窺見黑面大軍漂亮的容顏,而大嘆「又槓龜了」。
所幸身旁有位「台南第一鳥人」,曾出版黑面琵鷺攝影專輯與DVD,對鳥們習性研究頗有專精的好友林本初,但見他不慌不忙爬上高台,望著天際遨翔的幾隻「散兵遊勇」,用手擋住眼簾上的陽光,左看看、右望望,忽然面露喜色大喊「有了」。
半信半疑開車跟著他的「小咖」駛進附近魚塭,要我搖下右邊車窗,將笨重的腳架以低角度撐開在右前座,並將800厘米的「大砲」鏡頭架上,吩咐我「發現目標就趕緊拍,切記不可下車」,以免驚擾嬌客。
在窄小的堤岸上停妥車,陽光下湛藍的魚塭水面,放眼望去盡是一隻隻昂首闊步的大白鷺,之間夾雜著些許小白鷺或青足鷸,哪有什麼黑面琵鷺的影子?正想以手機對著前車忙著對焦的本初開罵時,眼前忽地閃出了數根琵琶狀的大黑嘴。趕緊移動鏡頭對焦,賓果!果然是黑面琵鷺,約莫有七、八隻吧?全都參雜在大白鷺之間忙著埋頭覓食,當然無法及時被發現了。
接下來,當然是猛按快門了,列出幾張照片跟大家分享囉。
http://blog.yam.com/teliang/article/18885314
1 Comments:
幼獅文藝雜誌在本期以足足8頁的篇幅,刊載了吳德亮大師的專訪,徵得社方的同意,特別將全文轉載如下,歡迎進入吳德亮多采多姿的「詩書茶畫」世界:
問:
吳德亮先生的藝術作品裡,「旅行」似乎是所有創作的起點,譬如日本泡湯、中國找茶、北臺灣遊玩等書籍的出版,都和旅行密不可分;但在各地名山美景之中,您卻獨鍾離島金門,讚金門秀麗不輸雲南古城,可否請您談談對於金門的特殊觀(情)感以及金門之美?
答:
早在當兵之前,我就對金門非常嚮往了,一心期盼抽中金門的兵籤,偏偏到了更遠的東引。那個年代,金門是軍事列管禁地,一般人只能從報章雜誌一窺戰地風光,我是直到後來參加「作家勞軍金門」的採訪活動,才首次踏上這塊夢想的土地;可惜礙於戰地政務,只能遠觀附近的民房田野,不能大剌剌的拍照作畫,但也因為這匆匆一瞥,挑起往後我對金門的無限愛好。以臺澎金馬來說,對我而言,金門有三個第一,首先是建築之美第一。我第一次開畫展,管管就曾在《聯合報》寫了一篇文章叫我「畫房子的詩人」,因為我超愛畫房子的,尤其是古厝。
我喜歡古厝不是懷舊,也不是為了她的老,而是她的美。放眼金門,除了最近新增的鐵皮屋,幾乎都是非常美的古厝,有當官、捐官的雕樑畫棟也有平民的紅瓦燕尾,各各色彩飽滿、強艷對比卻和諧舒視,是我追求的美感。雖然兩岸開放後我也去閩南地區訪遍閩南建築,但是他們的聚落集中度不及金門,色彩也僅粉牆黛瓦,沒有金門的大膽奔放,所以我不斷攝影、大量繪畫,企圖像達文西一樣留下《蒙娜麗莎的微笑》那樣留下金門古厝的美景,使人能夠長久愛慕。
金門第二個第一,是候鳥的數量、種類冠居首位。記得戰地政務剛解除沒多久,我就去金門拍攝野鳥,發生一件非常詫異的事。那個時候,為了拍鳥,我不自覺闖入軍事禁區,突然碉堡裡有軍人荷槍出來,像要趕人,沒想到他說:「先生,躲進來碉堡裡面比較好拍!」,沒想到戰務解除如此奇妙,我幾乎跌破眼鏡。後來躲入碉堡,我從碉堡的小小石縫伸出長鏡頭拍鳥,很難想像幾十年前,伸出去的是也許是一把機槍或大砲、對準的是老共,可是現在伸出的卻是一支鏡頭、對準的是候鳥,這種今昔對比多麼強烈,使我印象非常深刻。至於最後的第一,無非是貫串全島的坑道奇觀以及滿目瘡痍的斷垣殘壁。那些受過砲擊的殘破,不僅
震撼,縫隙裡冒出的綠意,也加強色調和蘊意的對比,相當的美。
總的來說,金門集中的古厝連結碉堡、戰地,形成一種特殊的人文、歷史景觀,冬天可拍冬候鳥、夏天拍夏候鳥,春秋田野正豐適合作畫,每個季節都有我逗留的理由,多麼愜意。有時沒有靈感,我也會馬上飛去隨意遨遊,再回臺北反思、創作。古厝聚落實在有太多東西值得觀照,是我一生取不盡用之不竭的靈感來源。
遷就語言型態,不如任情自由
問:
以您對金門的喜愛看來,金門也許就像是您的第二個故鄉一樣,而我稱將之稱做「第二個」故鄉,是因為您其實是土生土長的花蓮人,花蓮才是您真正的故鄉。有別於金門那樣大量的繪畫創作,您對臺灣人心目中以「後花園」、「後山」讚美的花蓮印象好像多以文字懷想為主,而非影像紀實,為什麼呢?
答:
其實我的花蓮畫作也很多,只是花蓮真正有漢人開墾大約是日據時期,算是開發的比較晚的,沒有西部那麼多的閩南和客家建築,少有我喜愛的古厝,不過也因為歷史人文開發較晚,自然美景還保留很多,所以早期我畫很多田原景觀,像是花東縱谷。但是,花東縱谷雖然俊秀,因為田野風光的辨識度本來就比較低,不像金門的建築那樣獨特能夠一眼看出,加上每年都有無數攝影大賽或月曆年曆展出縱谷之美,每張作品精采無比,我就不再去錦上添花了。反之,東岸的海景和西岸不同,我就畫海,如果用畫的形象不夠強烈,再改以文字表達,因而我最常在花蓮的海邊寫詩。我的創作取材傾向冷門、獨特的,未受眾人經營的為主。
問:
您是花蓮人,也是客家人,詩人陳寧貴也曾向您邀過客家詩,不知道您何以沒有熱切投身客語詩文或歌謠的創作?
答:
創作不一定限定用哪種語言,因為語言只是溝通的工具。我不覺得用客語寫的作品,會比用所有人都懂的文字所創作的作品更能表達客家精神。如果硬是遷就客家語言,造了一堆新字,註解比原文更長的解釋,那會苦了報刊編務也苦了讀者;與其這樣,我情願用十幾億人口都看得懂的中文來寫客家精神。
例舉大家熟知的客家作家,像是鍾理和、鍾肇政或者李喬的作品,並非全篇以客語寫作,依舊感人,使人深刻感受到客家風情;又或者王禎和小說《嫁妝一牛車》裡沒事冒?幾句「你莫這般款」、「我東西都款款好謝了」,抑或黃勁連的「三月太美了,只是沒有阿娘」,稍稍幾字就傳神,使人會心一笑;相反的,這幾年一些特意只以方言創作的詩文,為了遷就文字發音,不但拗口,讀者一字一句努力讀完後還頓失感動。話雖如此,還是有些客語歌很感人,也許用聽的比看的動聽,像顏志文的歌詞都幾乎是詩了。不過他也感慨現在很多第三代客家人都不說客語了,所以他創作也會遷就大家,一首歌的前段是客語,後段中文,無非是想讓更多人能懂。
有人說文藝復興末期也有方言文學的出現,諸如英國文學、法國文學,他們現在也成為世界幾大語言之一了,但那些方言文學都是各國的國語,和我們的客家話、閩南語不同;又或許有人說現在不耕耘我們的母語,未來如何蓬勃發展?但我覺得我們現在可以努力的還有很多,我認為文學能讓越多人接受越好,所以我創作,邀請大家和我一起感動,不管客語、閩南語或是中文,都只是創作媒材而已,只要讓人感動,不管如何表達,都是好作品。
全方位不是標新立異,而是歷史回歸
問:
藝文界讚譽您是「全方位藝術家」,多元取用繪畫、詩體、散文、小說以及攝影、雕刻等媒材創作,和部分學院倡導的「單一專業」理念有所不同,甚至有人懷疑樣樣通將導致樣樣鬆,不知道您對於這樣的說法有什麼回應?
答:
藝術,從傳統起源就沒有分類了,到最後,也應該都是相通的。例如古代中國的琴棋書畫是文人的基本功,缺一不可,西方文藝復興時期的達文西,他是科學家,又是發明家還是畫家;而近代的畢卡索繪畫又雕塑、達利裝置藝術並親身表演藝術,還有我們熟悉的蔣勳,能寫能畫,余光中寫詩、翻譯、散文、評論,旅行文學各是一絕;古今中外,有太多類似的多才藝術家,雖然他們難以單一價值論斷,卻無損他們的偉大,誰敢說余光中的詩或者翻譯不好,或說他樣樣通樣樣鬆呢?部分學院派主張學以專精,好像專業只能侷限於單一才藝,所以畫家只能畫畫、作家只能寫作;可是現在,學以專精的眼界漸漸鬆動,早期文學獎的主
角是文字,現在「數位」文學獎的主角則未必是文字了,很可能是它的影片、動畫或者音效,而這些數位媒材,像數位相機、電腦、影像音效製作軟體都可說是現代人的基本功。新新人類什麼都會玩,才是對的。
問:
所以您的意思是時下青年應該嘗試多元發展嗎?全方位的才藝又應該如何培養?
答:
年輕人應該多方嘗試,但絕不是為了多元而多元。作為一個藝術家,終極目標僅是表達美的事物,今天我覺得想要表達的情感用文字就能傳情,就寫字,如果覺得用繪畫表達比較傳神,就繪畫。假如一篇文章不需插圖就很完美,那就保持文字風貌;若畫上插圖更能感染讀者,就加插圖。我作畫也不是每幅畫都加上詩,而是需要才寫,有時候畫完油畫,我還會為它再寫一篇散文,他們之間是不衝突的。藝術只要能表達感受,使讀者感動,就夠了,不限於使用的媒材為何,也不限於媒材的多或少。所以年輕學子即便沒有專業攝影器材也沒有專業攝影技術,用手邊的照相手機也能創作感人的作品,這也是藝術的表現。尤其新世代的
年輕人太幸福了,他們可以用水彩用電腦繪圖,可以在網路上發表文學,身邊有無數隨手可得的媒材,發表創作的空間也大多了;但前提是不要為了多元而多元,而是用自己擅用且有感的媒材盡情表現自己的理念。我鼓勵年輕人勇於創作令人感動的作品,因為再爛的創作也勝過最偉大的抄襲,切勿妄自菲薄了。
把找茶工夫練就藝術
問:
您常說創作是為感動眾人,請問這就是您拒絕「為藝術而藝術」,寧取「為人生而藝術」的創作理念嗎?
答:
沒錯。記得柏拉圖的《理想國》裡,藝術家最後的命運是被掃地出門,因為理想國是完美的烏托邦不再需要美的藝術作品感化人心;相反的,真實世界有各種悲歡離合以及不確定的因素,需要創造藝術、文學來彌平心靈,使社會祥和,獲得一種疏解與感動,因而藝術家應該為生活而藝術,而非為藝術而藝術,相較於一些為了前衛掏空心思的前衛藝術家,我的創作靈感就可能來自某天社會發生的某件事。譬如我那曾被新聞臺戲稱「波霸女門神」的《野臺戲》畫作,是我感到歌仔戲逐漸沒落,除了老字號的楊麗花,小的野臺、歌仔戲為了拼過脫衣舞孃的電子花車生存下去,臺上的花木蘭或者穆桂英也只好脫了,這是一個很反諷的社會現象,而我把它畫出來。至於為什麼不直接畫成歌仔戲而是門神的造型是因為維摩結經說:「先以欲勾牽,後令入佛智」,這些脫衣女子是捍衛野臺戲的門神,先以視覺將人牽引進來,再?人佛道,這也像是佛教故事裡觀音常化身美麗女子渡化世人的道理是一樣的。這個作品不色情,和我其他質樸作品的本質其實也都一樣,為了發人生省、使人感動,是為生活而藝術的,只是力道比較強,比較有殺傷力霸了。藝術家為了撫慰心靈、創造希望,有時用情、筆觸也需要比較深。
問:
您怎麼會喜歡上茶的?您的茶書又有什麼特色?
答:
我老早就喜歡茶了,只是最近幾年才當作主要的創作媒材。有人說飲食文化是一切文化的基礎,這樣的題材不也符合我一貫為生活藝術的的理念。我喜歡茶,所以找茶、寫茶,並且希望更多人了解茶、喜歡茶。我的茶書是平實的、消費者取向的,教人如何找茶、辨別茶,並且像藝術品一樣要使人感動;不過寫茶有點和文學作品不同,不能以主觀意志天馬行空,每種茶是什麼茶種、哪種氣候用哪個方法製造,都是不容扭曲的事實,而為了紀實,就要大量與茶農、茶廠接觸,與他們生活在一起才能深入了解。可以說我是去「找」茶的,從採收到完成,一對一採訪,像是報導文學,但還加上一點「品味」。不像純粹、真實的報導文
學,所有消費文化或飲食文化都涉及品味問題,必須引導消費者喝茶,並且教育他們喝什麼茶需要什麼樣的心情,這樣,讀者就會開始講究茶具,惜茶、品茶,慢慢進入文化的世界,進而提升文明,這是茶最引人的地方,也是我興趣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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