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 6月 21, 2009

彭邦楨 (1919 ~ 2003) / 思想有如玫瑰那樣薰香

詩是甚麼?艾略特(T.S. Eliot)說:「令人感到思想有如玫瑰那樣薰香出來的就是詩。」這話也真說得有些奧昧,彷彿詩即美感的存在。而我國在詩上是講求「詩言志」與「溫柔敦厚」的,不知會有甚麼不同?如就艾略特的話說,詩是有如玫瑰那樣薰香出來的。不過,要果真如此,那麼詩人的本身就必先是枝玫瑰,否則,詩又何來薰香?這就是說,詩是要像一個詩人的一顆詩心是真有如玫瑰那樣綻放出來的,其詩方香。如此說來,這個世界上就應該廣植玫瑰,薰陶人生,或者是廣植詩人,使人類都一致的芬芳起來。只是玫瑰又怎能廣植?能植也就只能植在花園裡,不能植在人心之中。像我就曾寫一首詩「薔薇園」,這真像心中開放的一枝花朵,只是這朵薔薇(玫瑰)也只能開在我的心上,曾把它喻為「當黎明於薔薇園捧一束鮮花自噹噹的晨鐘裡走來」,而且還說「且把一個琤琤的時刻投給這個世介」。舉例說吧,玫瑰在西方是愛的象徵,艾略特故有此說。比如他們送花送玫瑰,甚至新娘也愛選在玫瑰花季結婚,作所謂「六月新娘」。而且詩人也就愛頌玫瑰,像十三世紀在法國文學史上就曾有一首長達二萬三千行的長詩「玫瑰故事」(Roman de Rose),這就真洋洋大觀了。說來玫瑰該是多麼好看呢?不僅花色瑰麗,而且花香襲人,但玫瑰本身卻偏是有刺的。這就是說,要果真是詩如玫瑰或玫瑰如詩,不說是這個世界將該多麼美好,使人類都一致的活在薰香的愛中或活在薰香的和平之中,而世界就豈不就像我說的是個「薔薇園」了。但在英國史上於十五世紀就偏曾有過一場「玫瑰戰爭」(Wars of Roses),這就令人不可思議。不過,詩如玫瑰還是有較好的一面的,比如伏爾泰就曾寫過這麼一首詩說:

聖朗柏,這玫瑰都全是

 為你開放的:

且讓這玫瑰的刺向著我;

   花都屬於你吧。

  像這首詩纔真是從玫瑰裡薰香出來的,好開闊的懷襟,寧可把花給人,而只把刺留給自己。原來這竟是個悲劇在他的身上已經發生,說是與他曾有過十五年愛情生活的男爵夫人查特萊(Mme. Dcc Chatelat)已經與一個美少年男爵聖朗柏(Saint-Lambert)發出暖昧關係,而他為此發怒生氣,認為他的生命將已經結束。但當聖朗柏向他請求寬恕的時候,他便立刻化怒為祝福了。我們可見他這首詩是隱忍著極大的痛苦而寫的,且不著痛苦的痕跡,而一首詩之有薰香,想必要到此境界纔行。否則,他就趴有與他的情敵去舉行決鬥,說不定他就像個俄國詩人普希金(Alexander Pushkin)死於他的情敵之手,這纔是真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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