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2月 24, 2016

詩想起 ----- 球形閃電


●詩想起 ----- 球形閃電
祖父在鄉間開了一間中藥房,幼時我和弟弟常在那兒嬉戲,弟弟最愛偷吃微甜的中藥熟地,吃得滿嘴黑黑的,被捉包了,他仍辯稱沒吃甚麼,問他為什麼嘴是黑的時,他才去照鏡子,立刻啞口無言。祖父有時心情好,會教我三指禪,他的指尖輕輕按在我的手腕脈博上,說寸關尺浮沉遲數與五臟六腑的關係,什麼心與小腸、肺與大腸、肝膽、相表裡。祖父還會用陰陽五行天干地支解說醫理,當時我是有聽沒有懂。倒是常見有人提麻油酒雞給祖父,聽說他用三指禪判定孕婦腹中胎兒性別準確率頗高,那是醫學尚未普遍發達時的權宜之法。然而祖父用陰陽五行天干地支解說醫理,卻也開發出我日後對巫醫命卜相的激情涉入。

小時候聽過祖父講過好幾次,這比神鬼故事還奇怪的魔幻靈異。當時我也是有聽沒有懂,只能傻傻望著祖父驚奇的神情笑笑,直到四十多年後,透過報章雜誌的敘述,我才知道,祖父說的魔幻靈異正是球形閃電的故事。但這故事似乎比報章雜誌上說的更為傳奇。

祖父說,那個下午,三點鐘左右,天氣晴朗陽光普照,但天上出現了異象,一顆如橘子般大小亮晃晃的球,在天上不停飛著,這時他正好到稻田裡,放水灌溉剛插下的秧苗,因為未曾看過,大家納悶著那到底是甚麼東西?

後來祖父俯下身子,打開田埂的缺口,讓田間水溝的水流入田中,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背後有一股暖意擠入身體裡,他站起身,感覺那暖意像一團柔軟的棉花糖,從後背漫入前胸,在五臟六腑間遊走,突然經過腹部丹田,直竄入下體,一分為二,進入左右腿,感覺連腳趾頭都灌滿了軟軟的氣體。他以為那股暖氣會多到滿出體外,說時遲那時快,那股暖氣卻是突然往上竄,竄入手臂,緩緩將暖氣注入雙掌,接著從十根手指頭溢出來十道光,離開身體不到一尺,十道光立即凝聚成閃亮的圓球,向天空飛奔而去。

祖父驚駭得目瞪口呆,他看見離他五十公尺處,在田裡工作的五個農夫,也直挺挺的站在那裡觀看著,他們似乎也嚇呆了,經過幾分鐘後,他們才如從大夢中驚醒,立即拔腿飛奔過來,焦急的問道,你有受傷嗎?剛才我們看見那怪物突然掉下來衝向你,我們想你完蛋了,一定會被炸死。

祖父這時也急忙檢查自己是否受了傷,奇怪的是似乎一點傷都沒有,而且感覺走路時輕盈許多。據祖父說,多年後他到一間廟裡,有神明告訴他,說他的身子比一般人還好,因為他全身都被清洗過了。祖父非常驚奇,心想神明怎會知道球形閃電入體之事,的確,祖父一生幾乎不生病,活到快百歲無疾而終。

﹝下圖是父母結婚時超過六十年前屏東客家六堆竹田鄉村的老照片﹞


1 Comments:

At 1:42 上午, Blogger 陳寧貴詩人坊 said...

這張照片已是我家族珍藏的傳家之寶。

這張照片是我父母結婚時攝影,當時尚未有彩色照片,只有黑白照,反而更能呈現出往昔古樸之貌。那是南台灣偏僻的一個客家小農村,人口數十人,一些叔叔伯伯難得一起拍照,在此良辰吉時,大家聚在一起便凝聚出喜氣洋洋的氣氛了。你看地板仍是泥土,記得下大雨時,泥土變泥漿,要等大太陽出來把它曬乾後才好走人,直到後來鋪上水泥地才解決這個問題。

如今我巳過花甲之年,也就是說這張照片已超過一甲子,想起小時候,我常指著照片裡的影像問父母,其中有四五個長輩,我從出生至今毫無印象,像似不曾見過,至於那些偎依在大人身邊的孩子們,如今已是兒孫滿堂了,至於照片中的長輩,幾乎已不在人世。時間的流轉,代代相傳的血肉相連之感油然而生,有時也不禁感嘆:朝如青絲暮成雪、世事蹉跎成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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