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美的想像
美的想像 王勇
洛夫有一首詩名詩,想像奇特,寓意現實,題為〈剔牙〉:「中午/全世界的人都在剔牙/以潔白的牙簽/安詳地在/剔他們/潔白的牙齒//依索匹亞的一群兀鷹/從一堆屍體中/飛起/排排蹲在/ 疏朗的枯樹上/也在剔牙/以一根根瘦小的/肋骨」。這首兩段式對比手法之作,讓讀者一目了然地讀出強烈的震撼感,並留下多重思考。 〈剔牙〉一詩傳播廣遠,連菲華名詩人的名詩,也受其啟發與影響,以更精短的對比手法揭示貧富差距。
讀詩的啟發,尤其是讀名作經典的啟發,往往是無形的、潛移默化的、不動聲色的。因為一首有感的詩,在你閱讀時已深刻腦海,並隨著時間推移植入心靈,當詩人的生活積累受到某種現實的衝擊,激發出詩意的想像,原來在腦海與心靈中積澱的詩庫寶藏,便會自動活絡起來,形塑成詩人的作品。當時,會產生極大的喜悅,覺得創作出一首驚豔之作,其實卻是其來有自,是一種廣義上的再創作。
詩人寫詩,是一種張揚內心理想的演練,是一種生命的訴求,所以每一首詩必須要求言之有物,讓人讀後有所獲。然而,每天發表上網、見報、入刊、成書的詩多不勝數,誰又能保證自己的詩句、意念有沒有重複他人?
畢竟人非機器,無法自動、精準檢視自己所有的印記,除有大數據詩庫碼檢閱與審查,否則門都沒有。
詩人寫詩的至高境界是達到詩與生活合一,詩生活一體,也即常言所道:詩意棲居。
在詩意棲居的過程中,詩人首先必須完成一個生活人的歷練,你必須在生活與工作的兩難中達到和諧統一,並立於生活的不敗之地,你才有條件談詩意棲居,並在棲居時享受的美的多元想像。詩友林廣覺得,有些人總以為寫作是作家的權力——這樣其實也沒錯,問題在於對「作家」的定義。在我的心目中,只要能夠從自己的生活中,發現獨特的材料,寫出自我的經歷、體驗和感思,就是一個「作家」。依此定義,只要你願意提筆寫作,你就可能成為作家。
同理,詩人亦是。只不過詩人更能在美的想像碰上心靈的奇遇。
詩不可言\
王勇
台灣詩友陳寧貴兄每天在臉書寫「詩想起」的短章,或引介名家經典精句,或抒發自己心中的詩想,或貼上一首未起詩題的詩;
這種輕閱讀簡直妙不可言。請讀他的:「寫詩,就像寫日記寫週記,每天念頭遭遇,熙熙攘攘,找個時間靜心審視書寫,那便是詩。而且不管以幽魅,或清新意象現身,皆有可觀。 」 這太符合我的詩寫心態了,即用詩來觀照日常的衣食住行,讓詩不再是殿堂之神話,而是庶民生活豐富的感性表達。
寧貴兄還寫道:「不管你是詩壇老手抑是新手,在完成一首詩之後都會心生同樣的怡悅,說不定新手的怡悅,超過老手的怡悅。在此全民寫詩的時代,寫詩不只是深沉的藝術創作,也可能是一種玩弄文字娛樂自己的遊戲。」確實如此,有人把高雅的藝術創作神祕化,好似高不可攀,只有自己寫的才是詩,別人的好詩都是抄襲來的,並以此來自嗨。有人把文字遊戲玩出藝術高度,化腐朽為神奇,高明無比。
個人的心得是,一首詩的完成不要急於見報發表,最好反复朗誦,發現諸方缺失,不要吝於修潤。若急於刊登的話,我選擇貼發於臉書網絡,接受虛擬世界讀者的檢驗。可是,詩壇現實並非如此,但見某些詩人連連發詩,以為見報就有掌聲,實乃噓聲在後,嘆聲在前。
「網路時代,輕體的必要,誰能用一百字講清楚一千字的內容,就是贏家。詩亦然。 」寧貴兄這是點出微詩、小詩存世的價值。當下的詩歌,長句式、晦澀化之風甚勁,再來就是分行口水「詩」的氾濫,成批傾吐,俗不可耐。
詩不可言,我卻寫了許多詩話,替詩解說,是否令人誤讀?
曾有詩人遞來一組詩,要求薦讀,讀後發覺已白得不能再白,根本無需解讀,沒寫詩評的結果是得罪了一位詩壇老友,我知道他只想听幾句奉承的好話,而我又不想誤導讀者,甘願背負不斷的挑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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