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7月 18, 2005

妳憐惜,為我撫平初老紋痕


文以希為貴
終於看見好友
散文名家林文義的詩了
愛詩的人先睹為快


山雲

◎林文義

拂曉前燃燭獨酌
琥珀色酒液
吮吻我不再炙熱之唇
青春似酒杯中的冰塊消溶

黑夜與黎明無聲拔河
陽台我靜坐的咖啡桌
書寫心事以及喝酒所在
思索關於存活的唯一理由

如同白日深藏岩穴的蝙蝠
夜行動物是我貼切之形容
凌晨四時,瞳眸仍閃亮如星
所有星子都睡了,唯我獨醒

妳明白,未眠乃是因為思念
在最深最沉的幽暗子夜
倒杯酒,燃燭光,想妳
彷彿秘教儀式不與人說

想妳,陽台東向三百公尺
山陵默然湧雲飄嵐若夢中
戀人溫柔挪近,笑靨如花
夢中相約:深愛也要好眠

深愛也要好眠,因為往昔太累
哪怕沉睡,眼角依然有淚漬
記憶折損若捏縐、泛黃相片
妳憐惜,為我撫平初老紋痕

倦意催眠,酒未盡,燭未熄
陽台外漸亮的山,雲嵐湧現
是妳溫柔挪進的不語之情
戀人啊,妳是寫在雲上的名字

山與雲,綣繾似愛的握手
在黎明與暗夜接壤時刻
在眠和夢綿纏不休之底層
隔河思念在相異房間

酒盡燭熄,拂曉山雲
戀人絕美的永恆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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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苦澀情詩
讀來氣氛濃郁
又是酒又是燭
看山看雲想愛人
宛似很古之人
Chen com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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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七

風吹過的地方竟已是異鄉
猶如長夜哭醒卻仍在夢裡
幽微歎息,我還活著嗎?
陌生的落地窗外,澆水的女孩

流亡作家之女那年才九歲
未識的戀人,妳正當年輕
胃出血猛烈凌遲我本應麗若夏花
壯闊如歌的前中年
 
決絕僅為了生命最終之虔誠
原來我的島國是偽善之域
說真話竟那般不合時宜

二○○五年子夜,溯往一九八七
鏡中人還是那時的自己?
年華數倒換,三五至五三
有夢之堅執竟致半生寥落
卻自信身影漂亮,幸福在彼
 
其實啊,是妳為我確認幸福定義
戀人將我自沉埋之永夜喚起
猶如薄雪草終於勇敢迎向陽光
一九八七妳少女時我正傷心

傷心止於史丹福夏季
流亡作家埋首於謝雪紅
我倦於史料典籍走出研究室
圖書館外邂逅羅丹……
 
卡蜜兒是愛永遠的迷團
沉思者莫非懺情於背叛?
想念我的兒女,隔著太平洋
誓言孤獨以終,放逐以名

也許,此生不再有幸福
允諾,文學將是永生之救贖

很多年後,戀人夢般挪近
原是熟稔又陌生,妳宣示
幸福並非在他方,就在最近處

詮釋往昔太艱難,愛很簡單
歲月花開花落,回首一片靜謐
美麗的時光,是妳攜來身心安頓
二○○五此刻,我靜好無聲 ●

2 Comments:

At 12:35 上午, Anonymous 匿名 said...

笑聲

◎吳東晟
笑聲的力量勝過言語
在言語還在它們的卵裡
尚未孵化的時候
笑聲已經決定
此間生態的秩序

笑聲是極易凝固的水泥
包容磚塊與空油瓶
給它們單純的外衣
構築起美麗的牆壁

笑聲是雨
雨是不止息的瀑布
如果你不小心闖入他們的領土
你也只須靜默,別去撐傘

笑聲是有力的病菌
在一次偉大的講話中
迅速傳染給所有兵士
這樣的笑是正常的重症
人人如此,毋須根治

 
At 1:09 上午, Anonymous 匿名 said...

我上客家課的一點感想
謝文華
輔仁大學大眾傳播學研究所 2001.1.30
  偶然的機會,於網路上得知基金會舉辦一系列的客家課程。基於個人論文的考量,希望多瞭解有關客家的一切,於是興緻勃勃的報名所有場次,結果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也感受到基金會裡頭熱情溫暖的人情味與濃厚道地的客家味。每每帶著興奮的心情參與,腦子與肚子總是滿載而歸。雖然記憶有些遙遠,待我一一回想粹取課堂的精華:

  第一堂最酷的是,傅鴻達以另類的史觀帶領我們重新思索何謂客家人,缺席的客家歷史,「客家」如何隨著朝代遷移而建構出的族群概念與實體,客家形成的條件包括自己認定(主觀)與別人認定(客觀)等等重要問題根本的釐清。引介中國學者陳支平、房學嘉等對客家源流的看法。並提出客家的婦女地位、客家人面對當前的環境應如何自救的建議,包括:社區營造盲點的補充、地方政治的再造、文化更新…。其中,傅鴻達加入自己在客家地區做社會運動的經驗分享,認為社會運動必須快速的激起社會對立面,才會引起注意與激盪。

  第二堂何東洪帶了一脫拉庫的客家流行歌專輯,從吳盛智、蔡孟甫、黃連煜、交工樂隊、阿陶…,他要我們從音樂的旋律結構、配樂的基調與樂器的使用去「聆聽」、「感受」當時的社會脈絡與批判意涵,他並且深入分析主流音樂與非主流音樂的產製邏輯,與做音樂的態度。何東洪認為對樂器的使用也是一種政治態度,聲音基本上可以模擬,不走主流路線的交工與阿淘若不能被取代,則對客家有何意義?這是他激發我們思考音樂政治性、音樂社會性、音樂公眾性的課題。

  第三堂課,鍾永豐積極的提供三條客家文學道路:山歌、詩集、音樂與文學的創作。透過此三條道路,如何使「客家」對內對外產生力量,在社會與政治位置達到「賦權」(empower)的作用。鍾永豐以自身參與交工樂隊創作的體驗,疾呼創作應回歸到現實現世的客家狀況,一味懷古或唱一些老掉牙、激不起感覺的舊時山歌,將與農村生活脫節,應積極、創新。文學創作要有時間感,並且貼近在地的語言,才能激起新一輩客家人本身的認同與感受,再試圖影響上一代的父母。鍾永豐細緻的以歷史角度訴說台灣經濟產業的轉變帶動客家農村及生活的現代化、都市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鍾永豐以客家話朗誦、解說〈縣道一八四〉、〈風神一二五〉、〈愁子〉等交工新的創作脈絡與文字張力。感性貼切,韻味十足。

  第四堂鍾春蘭及夏曉鵑精彩的導言與相互補充〈客家婦女的定位及處境〉,從典型客家婦女勞動女神的形象、客家婦女與客家文化的關係、新客家女性面臨文化保存與自我追尋的矛盾、重建女性觀點的客家文化與歷史…,讓我們更深入瞭解客家婦女的特質、對外對內扮演的角色與地位。客家婦女的硬頸、全能、隱忍…,常成為「客家」鮮明標記,也成客家文學題材。鍾春蘭從客家話解讀客家女性意涵,諸如:「輔娘」(妻子)象徵女性是輔佐夫婿的角色、「討薪臼」(娶媳婦)反映女性料理家務的天職、「鏘腳」(能幹、精算、保守、吃苦耐勞…)則是客家婦女的特色;夏曉鵑則反思:是「誰」在定義客家女性?文化主體是誰?若要理解「客家文化」應回歸到社會發展脈絡,即客家婦女被賦與的職責與客家先天與後天的生活資源相關,客家婦女的地位與勞動力必須相對其他族群比較之才有意義。

  第五場鍾喬主題〈民眾劇場的社區實踐〉。他首先談到戲劇發展脈絡,從亞里斯多德的壓抑式菁英劇場、布雷希特的民眾劇場、論壇劇場。重新思考觀眾與演員僵化的接收關係與角色,透過戲劇尋找觀眾的主體性,如何讓觀眾經由戲劇的洗禮,產生某種自覺或社會意識。觀眾與演員是互動、來回的創造與再生的關係,共同對話模擬理想的社會情境與民眾需求。接著,鍾喬播放差事劇團在客家災區的實踐,令人動容的是客家災民以自身經歷重新訴說、演出九二一當天的感受及之後面對災後重建的心路過程。正如鍾團長對論壇劇場的期許──共同壓抑的解決:「觀眾」請站起來…不是說話…而是行動。

  第六堂、第七堂基本上較不以客家為討論主體,而是探討台灣整體當前面對的一些重要課題。林孝信的〈全球化局勢的衝擊〉拉到歷史的視野來看三波重要的全球化:16世紀東方絲路中斷、地理大發現;18世紀工業革命,生產量過剩,拓展外需市場;20世紀網際網路發達、新的國際分工、資本及勞動全球化。三次全球化分別傳達出人類有系統使用能量及有系統使用訊息的能力。基於經濟的考量打破國家的疆界。林孝信最後激發我們思考加入GATT的代價及背後的資本主義邏輯,以及全球各地反全球化浪潮的現況。

  蔡建仁的主題〈民族主義、族群主義與少數民族〉,首先幫助我們釐清關於「種族」(race)、「族群」(ethnicity)、「國家」(nationality)、「民族國家」(nation-state)等基礎概念,並以中國與台灣作為對比的例子。之後談到不論是上述的人口類屬,都脫離不了「統治階級」(ruling class)與「被統治階級」(people)的二分與對峙。他義憤填膺的指出,區分族群是沒有意義的,重要的是不同國家的人民所面臨相同被統治的處境及命運,不同族群的人民應該相互團結、尊重。蔡建仁最後以膚色不同,諷刺「外籍勞工」與「外籍美語老師」在台灣遭遇的歧異待遇,要我們反省自己的心態,一度讓學員掬把淚。

  最後一堂〈客家百問──什麼是客家文化?〉,分別是三位講師針對自己的專業與關懷點討論,雖然對話較無交集,但也是有多方的收穫。傅鴻達重申客家是遷移過程中形成的東西,並引介中國人類學者杜洛甫以現代遺傳學對南方、北方的漢人與少數族群的研究,談到地域性造成血緣遠近的觀點;張維安教授則精要的點出「文化是論述創造(建構觀而非本質論)」、「文化若不能與生活結合是無法保留的」二點看法,他對客家話面臨淘汰的危機,建議應提升客家話的市場性與實用性,並爭取公共政策、力量與資源來推動;盧思岳則針對災區客家伙房重建角度討論客家文化如何維繫保留的問題,他認為「空間」的營造關係著族群的團結與凝聚力,地震震出的空間崩解將連帶影響到文化傳承與宗族關係,客家庄的散落將是客家文化急速消逝的致命傷。談到何謂客家人、客家文化?張維安認為要與其他族群比較分析;傅鴻達則認為族群的紛爭是受「民族中心情結」所害,因為先有漢人血統較優的說法,才會導致客家人是不是漢人的論爭;盧思岳以親身參與客家庄重建協商的過程來談客家人面對公共事務的冷暖,及族群性格的優勢與阻礙。談到精彩處,學員劉祥孚語重心長的提出,面對資本主義全球化,台灣這塊土地是否發生了什麼問題?傅鴻達亦認為不論是客家或閩南族群在面對現代化的過程,經濟脫離生產工具的方式、脫離母體土地,是當前各族群面臨同樣艱難的處境。傅鴻達認為不是只想到文化,連帶客家產業也要一起想。嚴肅思考:土地消失後,原本賴以為生的客家農村及客家經濟主力(伙房、菸業、果園、田園…)有無再生產的功能?盧思岳則提到重建之路最困難、且缺乏效率的是與「由下而上」的命題衝突,欲凝聚地方相同的共識與價值觀不易。張維安認為無可避免的是,當某些文化變成產業文化再創作與再炒作時,會成為地方特色及觀光誘因,雖是落入資本主義邏輯,但也不失為活絡客家文化的方式之一。最後談到客家話的保存問題,張維安認為語言是創造性的使用,藉助媒體與公共政策的介入是較為可行的辦法,傅鴻達則認為政府應將客家庄視為特殊化、保留地來處理,不能以市場化來思考。秀妃最後忍不住大聲疾呼:「講什麼話不重要,做什麼事比較重要」,劃下令人深思的句點。

  回顧了八場截然不同「口味」的客家課,各有不同的回味快感。我想,重要的是,不論是從文學、流行歌曲、文化、劇場、地方產業、性別角度、母語、空間重建…等,不同地區的客家人或是關心客家族群的其他朋友,都試圖以自己關懷的方式與可以著力的範圍為客家深根、生根、延續與再創造。這是此次參與出奇不意的發現與瞭解,更重要的是,許多人並非只囿限以「客家」作為思考的出發點或努力的終點,而是為了這塊土地、土地上的人民在奉獻,無聲而持續的奉獻,這是令我佩服的,真的,他們的生命在發光!

  謝謝基金會、秀妃、怡君及工作人員精心的安排與規劃,還有溫暖豐盛的火鍋聚會,兼具深度與廣度不易。另外,也高興與每位學員在不同場次的想法分享,簡單、輕鬆、真情。我想,整個過程因為有各位的參與,都是獨一無二的。

台北人的客家---帶點客家腔
黃素員

我曾經不希望有人認出我是客家人;但是我也不想被誤認為是外省人或僑生。我只希望知道我在台灣苗栗出生的人,不要對我貼上有關客家人的標籤或是刻板印象。  我父母親是道地的苗栗客家人,所以我絕對是客家孩子。我可以說一口流利標準的國語,英文受到外國人的讚賞,客家話頗道地,台語也還算「輪轉」;但是,當我進入台北廣播界工作,我發現,一旦讓人知道我是客家人,就有耳語說「她的國語帶點客家腔」。我聽不出這是讚賞。於是,我不太願意強調我是客家人;但是當有人知道我的出生地,問我時,我也不願意說謊。  當我承認我是客家人時,有就人會讚賞說:「客家女孩刻苦勤快、顧家節儉……」天呀!我真是擔當不起。我認識許多刻苦耐勞的閩南人或是外省人,遠遠超過我。老實說,在我的潛意識中認為,刻苦耐勞多少與貧瘠或是客家 人遷徙的歷史因素有關,以現在工商業社會,實在未必適用。至於會不會因為我血液裡流的是客家人的血,我就真的有特殊的「性格」,我真的不知道。  現在的我,不以身為客家人而感到驕傲,也不忌諱有人指出我是客家人;我只是一個普通平凡努力讓自己更好的人。但是若說到我的父母親或是我在客家庄親身的體會,我得承認他們的血液裡也許流著某些「堅毅」的種子,只是我不確定這些種子是不是還在新一代的身上,潛藏著等時機來臨就會顯現。

台北人的客家---k書的花蓮客
黃永達

約在三十多年前,台北街頭開始出現「k書中心」的招牌,尤其是從T大,沿羅斯福路一直到台北車站前的南陽街;有升學補習班的地區附近,就有一堆年輕人在「K書中心」低頭K著書。  一九六三年的初秋,兩個剛考上大學同一系的「少年花蓮客」,在一個颱風日的第二天,來到了T大。第一次來到這個陌生的大都市,一個住進學校宿舍,一個投住西門町的親戚家,從此開始了他們的台北求學生涯;從此成家食頭路生了根;一個家住最北的北投,一個家住最南的景美,成了「中年台北客」。最偶然、也最沒想到的是,他們曾創造了台北最奇特的景觀,外地人、外國人都看不懂的什麼「K書中心」。  在T大的日子是緊湊而多彩的,系上僅有的兩個花蓮客,總是在教室內外說著花蓮客家話。「又在K書,來去東南亞看電影卡贏吶!」「還都該K書喔,打爽恁好介天時,共下去泅水要無啦!」課外時間一人看到另一人在啃書,總會如此叫。系上非客家同學也有樣學樣,跟著「K書」「K書」了起來;不久整個T大校園也「來去圖書館k書」、「回家再K」的說著,不久全台北的校園都「K書」了起來,台北街頭誕生了第一間「K書中心」,接著到處都是。  近年來,一北一南兩個中年台北客,每次在老同學聚會一見面時,還是一樣「恁久還有k麼介書無」。


台北人的客家---說不出同一種語言
儒新

和朋友交談,常有機會察覺,眼前這個口說國語、偶爾夾雜閩南語的,其實不折不扣是個客家人。 客家人說話鼻音重,唸「丟」「求」「劉」等含「ㄧㄡ」的音時,往往帶有特殊的腔調。光憑這點特徵,就連從小台北出生長大,一句客語不會說的「客家人」,都被我「挖掘」出來了。那冥頑不除的鄉音,真像客家人謙虛笑容底下的硬頸靈魂! 頂了個客家姓氏,雖然身上只有一半客家血液,我一直以客家人自居。身處台北這個大鎔爐,即使不諳客語,還是得以在這個族群裡安身立命。這點台北顯然遠比正統客家庄寬容。夫家村裡的老人見我一面擺手、一面生澀的說「聽不識」時,往往略帶鄙夷的送上一句「福佬媽」,我心中除了不快,其實還有委屈。 兒時確曾央求父親教說客語,只是父親忙於生計,心思從不在這上頭。加上父母向以閩南語交談、學校又禁說母語,我們的客語停留在「吃飯」、「睡覺」的程度。倒是母親,一再叨唸慣用國語的下一代及下下一代:「你們竟都『背祖』了!」 當年父親中風,語言功能出現障礙,只聽他費盡氣力一字一句迸出話來,卻是令我們面面相覷的客語,氣得他隨手抓了什麼就砸。那是父子至親,卻不說同一種語言的悲哀無奈呀! 而父親的遺憾是否會延續到外子身上?因為我們遷徙的鄉村,僅提供「閩南語」母語教學,孩子們也不斷從其他孩童那兒帶回閩南語。我想要終止這樣的遺憾,或許該從自己學說客語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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