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語書寫異言堂
該日,會議結束後,張芳慈湊我同前輩詩人葉日松,三儕共下去啉咖啡打嘴咕。葉先生係特別適花蓮尖車來台北,人講風塵僕僕就像恁樣仔,我講,後擺我像佢一般年紀,蓋可能行毋多停動咧。佢拍拍我介肩頭,聲如洪鐘講,毋會哪,你還後生啦。無增差,在台北我做得嚎俏講係先輩,毋過一堵著葉先生,就愛退避三舍,乖乖做後輩咧喲。
當然,三句不離本行,嘴咕一打,話敘東鬥西杈,又杈歸客家文學推廣問題。我講,客語造字係一個大問題,盡根本个《我, ngai》字,在網路項就行毋通,有人寫崖,有人寫涯,造出个字用毋著,分學習者造成困擾,降低書寫意願。雖然教育部有開發出客語打字軟体,毋過單凈做得印出來,或者在電腦本機運用定定,一到網路就鬥毋著咧。故所客語造字,定著愛考慮網路个流通性,無法度在網路流通个語言,仰般會分人看打眼,分人有主流文學个認同?
再過講著,南客北客用語有息把無共樣,記得無久前,屏東教育大學鍾屏蘭教授喚厥研究生,愛來寫我个作品研究,佢讀過我个作品後講,你个用語蓋像係北客哩。這時節,我正斡頭轉去看自家作品。係呀,你寫「粄圓、輔娘、轉去、恁靚、恁慶、盡好、落水、承蒙恁仔細」,定著係北客;南客會恁樣寫—「圓粄、姐仔、歸去、恁鬧、恁會、蓋好、落雨、多謝」。北客語較古雅,南客語較現代感。𠊎ngai適南客來,歇久台北無成變北客咧?客家諺語講:《故鄉水甜入心,十年毋改舊鄉音。》正著啊。該日我同葉日松先生講,我二十歲來到台北,現今既經花甲之年。佢講恁樣你待在台北比故鄉還較久囉。係呀,我講,我个他鄉既經變做我徠仔个故鄉咧。我歸去南部故鄉時節,蓋多認毋識个細人仔,斷真係鄉音息把有改頭那毛白,細人仔看著我,愛笑問客從何處來咧喲!
一般來講南客(六堆),受到別族群語言影響較多,「大家、每日、最好、繼續、新鮮」在南部六堆客家庄一哪都會聽著,毋過北客可能會講這兜毋係客家話。一直裡來,任何語言係有生命樣仔,會吸收融合變化,到尾約定成俗,逐儕使用後就欲流行起來。記得還細時節,盡輒講「歐多擺﹝機車﹞、克多﹝外套﹞、嗨呀﹝計程車﹞、拖浪咕﹝衣櫥﹞、妥邁多﹝番茄﹞、喇機優﹝收音機﹞、黑路魅多﹝安全帽﹞、使力霸﹝拖鞋﹞----」,這兜話我等從細就當作客語來講,過大時節正知係日語,又過大時節正知原來係英語。對這知得,天下个語言係混種不斷演化,無原汁原味這回事。南客(六堆)既經將日語、華語、福佬語,直接變作客家話來講,逐儕溝通無誤,早就順理成章咧。這毋係客語特例,世界各種語言都有恁樣混雜進化現象。
研究生乜對我詩肚寫「挲草」提出質疑,講在南部六堆,田坵除草蓋像毋係「挲草」,係「觸﹝蹉﹞田」,我一聽眼前浮出畫面,蓋多婦人家在田坵肚,頭戴笠麻蒙等面,逐儕右手項拿一枝同人胸部高个細竹棍,撐等自家樣仔,雙腳盡無閒,在禾秧間爛泥漿項,緊滑動除草--這係「觸﹝蹉﹞田」。「挲草」就無共樣,係人跪下來用手除草,研究生同我講,這蓋像係福佬人使用个方式。無知北客係毋係乜用這種方式,恁樣除忒田坵禾秧之中雜草?客家詩詞對「挲草」有恁樣个描寫:「兩腳跪落禾頭下,左手挲過右手挲,十指掘到血漬漬,等到挲忒歸坵田,滿面泥膏紅蝦腳。」分人有切膚之痛个感動,農家人有同擔竿恁韌樣仔个耐性,歷練各種天地無情風吹雨打个艱苦,正能在荒涼大地企起來,開枝散葉子孫滿堂。當然乜有恁樣諺語:「有心耕田無心挲,怪得稗兒靚過禾。」喚農家人做毋得偷懶。
毋係研究生佢恁樣講,我蓋可能一生人,毋會去分出「挲草」同「觸﹝蹉﹞田」个差別。經過多年客語書寫後,我既經有盡大感想,曩擺我可能會主張,百分之百統一使用已造好个標準客語漢字,現下我認同「咖啡八十五度最好喝」觀點,也就係講,客語書寫時節,作者做得保留百分之十五个自由發揮,「ngai个、我的」做得通用,過再定著愛用一般電腦做得打出,網路好流通个字做標準,這種做法會測試出大眾對客語文字个接受度,避免關門造字,逼人接受个缺點,恁樣方式乜可能產生,毋係客家人乜做得看識客語文現象,對客語文學个推廣有盡大影響,分客語文學過容易行入別个族群同國際社會,真正有立足客家放眼天下个大氣魄。故所,我在「四海大平安」詩中恁樣寫-----
我等个客家語,
有四縣海陸大埔饒平韶安,
腔調有息把差別,
盡像樂音个高低,
堵堵好交織出好聽个歌仔:
四海大平安!
恁親个聲音,
恁靚个話語,
聽著就分我等心頭,
流過一陣又一陣,
燒燒暖暖个溫流。
故所客家話,
毋單淨係一種語言,
同台灣各種語言共樣,
係互相溝通融合,
共心協力發聲來:
祝福台灣!保佑台灣!